有些话,他还是想在今夜说。也许过了今夜,他就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面前的门被打开。
少年头上乱糟糟的,许是刚起,满身的低气压。徐太守可以理解那种感觉徐玉儿大清早起床时也是这副模样。
但是,少年这情况,像又不像,总感觉比单纯的起床气多了些什么。
微风轻拂,一缕幽香钻入鼻尖。徐太守一惊,意识到什么这是酒香还是女人香总不会是贺云朝的味道
他隐隐约约间明白了些什么。
“徐大人”见他不说话,贺云朝垂着眉先开了口。要是没有事情跑过来找他他会打人的,真的。
“啊,贺公子,”徐太守回过神来,“介意借一步说话吗”
就是要进房间了。
贺云朝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徐太守更震惊了若他没记错,这房间应该是安排给那位乔姑娘的
只见贺云朝站在门口,回头看他,“徐大人不进来”
饶是徐太守做了这么多年官,这时候也不免得有些僵硬,但见贺云朝脸上一片坦荡,这才跟了上去。
房间里的摆设没有被人动过,纱帐轻掩,床上空无一人。
徐太守默默地挪了挪步子。
难道是他记错了可乔姑娘去哪了
回想起贺云朝轻手轻脚关门的动作,徐太守恍然大悟他果然知道了些不得了的事情。
难怪贺云朝从房门出来是这个反应。
谁好事被扰不是这个样子啊
“贺、贺公子,”他轻咳一声,决定说点什么,“抱歉。”
那边少年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让徐太守又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了。
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唉。
两人相对坐下,见徐太守没有开口的意思,贺云朝压下不耐烦,又问了一遍,“徐大人有什么事”
他真的很想打人。
“有些话,在饭桌上不便谈,”徐太守顿了顿,说道,“是鄂州的监察御史,吴真。”
他短暂的沉默,令气氛变得严肃起来。
监察御史是个什么样的官呢
监察部门,独立在行政机构之外,由中央管辖。官员官职不高,然独立为部门,专为中央监察百官,不受约束,权力之大可见一斑。
即使是地方太守,对地方的监察官也要礼让三分。
“吴真是御史大夫的妹夫,”说起这个,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调任鄂州太守之前,他已经担任这个职位。鄂州地处长江中下游,北接京城、南通江浙,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为经商之人必经之地。地方商人勾结已成定俗,与官员联合一气,仗着天高皇帝远,蔑视王法,自成条例。”
“我自上任以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整治官商勾结谋私的腐败现象,奈何这水太深,吴真在顶着,上有御史大夫护着,中央一封文书下来,我什么也做不了。”
说出这些话,他其实也做了很长的心理斗争。
毕竟贺云朝于他而言,只是第一次见面的过客。可他想赌一把一来,徐玉儿称她是在护国寺庙会上遇见二人,那时恰逢陛下祭天,部分官员都去了护国寺;二来,“贺”乃国姓,姓此姓氏者非富即贵。结合护国寺庙会上相遇一事,可见贺公子与乔姑娘的身份并非家中经商这么简单。
恰巧又是鄂州灾荒,传来消息说中央要管这件事,调粮的诏令颁布没两日,这贺公子与乔姑娘就来了鄂州。
种种事情联系在一块,他想,贺公子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贺云朝微微眯着眼,这会儿也收起了一身的不满情绪,等待徐太守的下文。
“鄂州有粮,平时收的税不少,一半皆被那些官商扣下。我要查账,官员这一环扣一环,知道自己干的是违法的事,仗着我无力动他们,便在我面前大摇大摆地偷税逃税,这才造成了灾荒一来,鄂州百姓多数饿死的现象。”
听了他的话,贺云朝发现了徐太守的最大弱点软弱、保守。
于官而言,这样的性格非常吃亏。果真他一上任,看着这些腐败现象丛生,却什么也做不了。
若说他没有勇气,可出于明哲保身,他这样咬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像是保全自己的最好选择。
谁不是自私的呢
“朝廷近日不是调了粮来吗”他问道。
徐太守摇了摇头,“调的粮过了几道关,这边交一点,那边交一点,真正到鄂州城的不过半数。这地方势力不除,鄂州便无一日清明。我已尽我之力,若能熬过这次灾荒,待灾荒结束以后,我便自请贬职我不配为父母官。”
所以,开自己的府库出粮赈灾,是他满怀内疚下最后的选择。
“你说那监察御史,叫吴真”贺云朝挑挑眉。
徐太守点头。
那位御史大夫他有点印象,是前朝的老臣,少年得志,做官时很年轻,一身傲骨,至今也不过不惑的年岁。当时摄政王拥他继位,反对声最大的就是他。不过他的人已经查明,这御史大夫早就是摄政王的人,专门负责在朝堂上唱白脸。
作者有话要说 贺云朝,性别男,擅长单向恋爱。
又单方面宣布跟小乔在一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