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血水倒流,西风回溯。
云九章半蹲着,浑身的肌肉收缩,再挣扎的舒展开。似乎挣脱了什么束缚一样,缓缓站起来。一百多道血槽身陷深深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起来。
那伤口愈合的方式十分惊人,既不像治愈,也不像再生,没有结痂脱皮再生新肉的过程,反倒是先前流出来血水纷纷沿着原本的路线,倒流回伤口之中。
相溶的血与水分离了,分离出来的血水凝成一滴滴,一缕缕,沿着脚面倒流回小腿,再从浸润的法袍上逆转回撕裂的伤口里。
转眼间鲜红破败的法袍,就变得洁白如新。
云九章对着花绍棠伸出一只光洁的手掌,五指展开的时候,指缝间夹着的黑红色柳叶刀,像一朵危险绽开的血色流苏。
“重新介绍一下,杀剑云九章,大乘期修士。”
花绍棠眯眼看着云九章,“时间之力?”
云九章笑而不语。
“昆仑掌门,花绍棠。”
斩龙剑嗡鸣一声,银青色剑身细碎的颤抖起来,仿佛十分焦躁,不肯安宁。
花绍棠半点没理会躁动的斩龙,双手阔剑换成一只左手随意的提着,右手伸出去捏住云九章的无名指晃了晃,就算握过了……
开口道:“正好,我也发现杀你的代价和回报有点不划算,你乖一点儿,我给你找个地儿闭关到飞升如何?”
云九章把手收回来,笑道:“看来我们谈不拢,还是得拿剑说话。”
花绍棠道:“年轻人,不要那么轻易放弃。再谈两天,也许你就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了呢?”
云九章乐了:“花掌门,拿出真本事来吧。其实我不太明白,你在这跟我拖延时间是想干嘛?”
花绍棠仍旧自说自话:“上界挺好,真的。你看人人都争着飞升呢?做人别老这么不合群。”
云九章忽然弹开右手,四柄黑红色的柳叶刀裹挟时间之力,划出一道三丈宽的猩红血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向花绍棠。
血影腥风,如同荒古巨兽的咆哮,峥嵘碾过。
花绍棠微张双眼,在血影快要逼近面门时才竖起了他的剑。
狰狞的血影就这样从中被撕裂,像两块被切开的嫩血豆腐一样,一左一右滑了过去。
“非要战?”花绍棠收起了他人生导师的派头,神色冷下来。
云九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微笑道:“请拿出全力吧,花掌门。妖修真的不太善于欺骗,虽然我说过不舍得杀你,但您对我的杀心,手中的剑已经都说出来了。”
斩龙剑的剑刃,正在这时忽然挣扎着扭成半条龙身,咆哮着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龙吟。虽然剑柄仍被花绍棠捏在手里,但它不停颤抖的剑身,已经迫不及待要择噬了。
本命灵剑是剑修身体的延伸,不具备自主的意识。
它的表现,就是剑修本人的心情。
花绍棠于是神如枯木的闭上了眼,语调恢复了最初的漠然:“杀你,还用不着全力。”
同时,单手扣在腰间的昆仑玉牌上,给自家牲口发出了一条讯息。
“杀神太狡猾,拖延失败。”
不一会儿,南海那边儿负责吵架的牲口又来一句:
“师父稍微留点手,昆仑战胜后的地位不太好自处,怕压不住反弹。毕竟我们的人,大部分还封在山里。或者……换个地方打?”
花绍棠抬眸看了一眼对面静立水中央的云九章,那厮面带倨傲微笑,看在蛇妖眼里就是一脸的安详求揍,让人特别想送他一个如同回归母亲子宫般的永恒安宁。
“牲口:
明不明白什么叫屠神之战?
我到想石头剪刀布决胜负,问题是神不干。
昆仑我最大。”
发完讯息后,花绍棠把昆仑玉牌往后腰里一塞,剩下的事就留给徒弟去头疼了。
他一向有自知之明,不犯外行指导内行的愚蠢。
昆仑蛇妖以人身行走于世三千年多年,自认内行的事情——唯有一战。
接下来的几天,当一切的试探与算计,皆尽无效之后。
花绍棠与云九章两个当世已知最强者之间的大战,整整打了七天。
与常人想象的高手过招,瞬间毁天灭地不同,除非真正想要灭世的死变态,真正能翻手间毁城灭池的强者,他们对决的时候是十分克制,并且耗时的。
本意上,他们并不是想把城池打碎,世界毁绝。
只是那最后的结果,他们自己,也无从控制……
这个时代的最强者花绍棠,陆续开启了人、灵、妖、魔、精、鬼六道,同时对着水中央的杀神云九章一顿狂轰滥炸。
无妄海上。
百丈长的银白巨龙,头顶钻出半身赤果的白发青年。双手握着银青色宝剑,半张脸是出尘俊逸的人,半张脸是死气森然骷髅。
这样的造型,无妄海上有整整一百二十八组。
它们的脚下,是一片绵延千里的墨色浓云,其中张张人面狰狞嘶吼,仿佛随时会挣脱出来,敌人的血肉。
六道□□的威力轰下来。
无妄海两岸,十四座凡人城池直接夷为了平地,弱水滔滔覆灭了数百个村庄。尸横遍野,鸡犬不留。
可就是这样,海平面上的挨了三天三夜的云九章,竟然还是没有死。
一个黑袍金冠的虚影,指间夹着黑红色的柳叶刀,静静的立在水中央。
“六道□□,你还真是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