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探魏西陵的口风:“将军身经百战,当然无所畏惧,可我不善骑战,若草原骑兵真有一天南下中原,不得不忧啊。”
萧暥其他不敢说,但吃透了魏西陵一点,欺强而不凌弱,只要他舔着脸装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他抚着胸叹了口气,睫毛倏地垂落下来,遮住了一双隽妙神飞的眼,把锋芒全藏了进去,加上他病未痊愈,眼底浅媚飞红,盈盈间似有波光流动,清润宛转,让人见之动容。
“这些年战事不断,中原疲惫,我又久病……”
只可惜他好不容易投入地装一次病弱,魏西陵根本没看他。他望着远处烟霭茫茫的山峦,淡淡道,“若阿迦罗真有觊觎中原之心,我不会坐视。”
闻言萧暥精神一振,有戏!
他霎地抬起眼,眼梢飞挑,夭矫非凡,顿时原形毕露。……金大腿已经抱住了噢!
魏西陵就猜到他是这样,冷道,“你不要弄错了...”
“不弄错,不弄错,”萧暥抢着说,“我知道,你不是为我,是为中原百姓……”他说着又微微收了收眼中的狡媚。
魏西陵见他如此知趣,抬手抚了下唇角,问:“你接下来什么计划?”
萧暥道:“两件事,其一积累实力,发展生产,扩充府库,积聚财力,富国才能强兵,其二,扩军备战。”
魏西陵点头:“你要组建一支可以抗衡草原铁骑的骑兵。”
萧暥深以为然:“我回去就招募兵马。”
“来不及,”魏西陵道。
“为何?”
“北狄人是草原部落,天生善于骑兵作战,中原以步兵为主,你现在招募壮丁,训练马术骑射耗时不菲,且这些新兵,无论是兵员素质还是临战经验都不能和草原骑兵相比。”
萧暥知道他必然已有答案。
果然,魏西陵目光微一敛:“安阳城就有一支现成的军队。”
“王蒙?!”
“对,那群兵匪现在由高严管束。”
萧暥知道,王蒙的军队确实是最合适的,这群人和北狄人打过仗,都是老兵油子,如果能把这群人收编成他的骑兵,战斗力绝对是杠杠的啊。
其实他早就有这念头,魏西陵不说,他不好提。
即使现在魏西陵提了,会不会也是在试探自己?
萧暥于是推说道:“这些人是老兵油子,怕不好管束。”
魏西陵道:“明年开春吧。”
萧暥一愣:“什么?”
“给我一个月时间,我替你训练这支骑兵。”
萧暥浑身一震,他没听错罢?魏大大要替他练兵?亲自??
等等,替他练兵,那魏西陵的意思莫非是……
他脑子里转得飞快,立即又问:“将军是说,在安阳屯田驻军?”
屯田驻军比单单练兵暗搓搓进了一大步,萧暥在这里悄悄玩了个混淆概念。
安阳城位于雍州之南,无论是对付草原骑兵,还是北宫达的军队,都是战略纵深和大后方。而且这个地方东连大海,西接莽莽群山,万一将来武帝要对他动手了,这还是条退路,无论是选择出海潜逃,还是割地固守,或者藏入莽莽大山。
当然安阳城战略位置如此重要,魏西陵目光如炬,不可能看不到这一层。
魏西陵坦然道,“你大可将安阳建成军镇。如此雍州若有战事,安阳便能接应。”
萧暥心中猛地激动了一下,他这是默许了自己把爪子伸向安阳城了!
看来魏西陵并没有怀疑他借着草原铁骑这事儿,暗中向安阳城发展自己的势力。可见魏大大实在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萧暥有点惭愧,他是存着自己的小算盘的。
这不仅是备战中原,还是他默默为自己将来准备的一条退路。
安阳城如果能建成一个军镇,又有一支强劲的军队掌握在他手中,那么就相当于一张重要的保命王牌啊!
而现在魏西陵不仅把这块他原本不敢轻易染指的肥地给了他,还帮他训练军队,感激涕零有木有啊!
他想说声谢谢,但看向那张冷得掉渣的脸,还是默默闭了嘴。
两人沿着荒草遮蔽的小路往山下走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山路很短,才走了一会儿,隔着几片树丛,就已经能看到刘武带着军队,整装待发了。
此去江州千里迢迢。
斜阳冉冉,林中秋色弥漫,霜林染尽。
此情此景,他心中忽有所动,边走边轻轻哼唱起李叔同的《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吹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他本在病中,低柔的声音带着一缕清忧,被晚风吹淡了去。
魏西陵忽而侧首静静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夕光却将那冰霜料峭的脸颊染得柔和。
暮色已经四沉,萧暥站在山脚下,看那一骑绝尘而去。
他心中隐隐热血翻腾。
明年早春,安阳城,要大干一场了噢!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