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于薛姨母来说,简直是天上掉下来馅饼。若能娶得这叶侯府贵女,护儿日后何愁仕途
薛姨母心情特别好。
但也沉得住气,心里高兴,却没表现出来。也特意叮嘱了自己丫鬟,让她们就当作不知道,莫要到处乱说。
她那个妹妹,她素来是了解。心比天高,眼睛是长在脑袋上,她指定瞧不上护儿。
所以,她还是当作什么消息都不知道得好。这件事情,还是得榕丫头自己说。
薛姨母心中既有了这样想法,次日姐妹再相见,她当然不会有异常表现。而刑氏,却是什么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是什么都知道。
这里是她院子,到处都是她人。自己这个姐姐打探了什么,自然会有人来告诉她。
不过,出乎刑氏意料是,这个姐姐倒是沉得住气。
她以为,凭着她性子,若是得知此事,定然要来旁敲侧击问上一二。可是却没有。不但没有,她还装着如从前一样,对此事只字不提,连态度都不曾变。
薛姨母越是从容,刑氏越是怀疑她心怀不轨。
大事面前,越是沉得住气,越是在心中谋了大事。刑氏也猜测得到,她这个姐姐,指定一早就看中了榕丫头。
她也真敢想!
身为亲戚,刑氏自然会对他们母子多加照拂。但是,刑氏也确是瞧不上他们母子。在刑氏眼里,这个姐姐从小就一股子小家子气做派,明明是名门千金,却不好好读书学规矩,尽想着拍马须溜走歪门邪道。
这样人,教出来孩子,眼界能有多宽。
若是搁一年前,刑氏是用脚趾头都瞧不上薛家母子。可如今……
如今榕儿岁数大了,又与顾家撕破了脸。若是再厚着脸皮登从前被她拒绝那些勋贵府第门,倒不如许了薛护。
拒了亲事再回头,且不说丢不丢颜面,她是怕求着来亲事,人家肯定也不会拿榕儿当回事。
这件事情,既然连薛姨母都能探得点风声,更肖说老夫人那里了。何况,刑氏也没瞒着。既然迟早要说,不如由着丫头们先去老太太那里透露点风声来。
不过,凭她对老太太了解,这事够呛。
果然,隔日刑氏去请安,老人家脸色就不对劲了。直接打发了老二媳妇跟几个姑娘,独留了她下来。
“你怎会有这样心思!”待得屋里只剩下婆媳二人后,老太太难得对刑氏这个嫡长媳甩脸子,“你想帮扶你娘家姐姐外甥,也不至于拿自己亲闺女铺路。榕丫头什么身份,你那外甥什么身份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想都不该想!”
老人家责骂,刑氏也就受着,也没觉得委屈。至少知道,老人家确是为榕儿好。
等老太太骂完了,刑氏才说:“母亲,这件事情,儿媳也是无奈之举。榕儿嫁去顾家,是再不可能了,那日顾大夫人虽来探病了,但是她言语间透露出来意思,是不想再与咱们侯府联姻。”
“榕儿岁数也大了,不比两三年前。您瞧,如今上门来提亲,都没有了。”
老太太说:“那是因为但凡上门来提亲,都被你拒绝了。但不管怎样,就算嫁不去顾家,别公侯府第总有不错儿郎吧再不济,嫁个兴旺些伯府也成。或者,如榆丫头一样,嫁去书香门第呢”
刑氏有自己想法:“上赶着不是买卖,人家不来提亲,我们却急吼吼登门去……人家会怎么想女方家,还是矜持些好,这样日后对榕丫头也好。”
老太太沉沉叹了口气:“榕丫头就是太好了,挑来拣去,如今就剩下了。跟她一般大姑娘,谁不已经定了亲事。”
老太太着急,刑氏更着急。
若不是梅花庄上意外,女儿如今与顾家,已经成了。
思及此,刑氏心中更是恨叶世子几分。
表情严肃了些,刑氏说:“儿媳有精心替榕儿择婿,若不是世子爷途中阻拦,去年年底时候,榕儿亲事就能定下了。”
“唐氏那个贱妇!可害了咱们家姑娘!”老太太一拳砸在案几上,恨极了唐氏。
刑氏心中瞧不起唐氏,也懒得去恨她。不过,她却是恨极了叶世子。
榕儿也是他血脉,他竟然那般厚此薄彼,实在可恨之极。
“唐氏再嚣张,那也是世子爷宠出来。不过,家风不正,儿媳也有责任。”刑氏又道,“只是一个人总有些资本才会猖狂,唐氏背后唐家,就是她资本与靠山。儿媳听说,唐统随讨伐大军西行伐先太子余孽了。朝廷大军不日便会得胜归来,到时候,唐家门第自然也会再涨一涨。”
“儿媳想着,唐家肯定也是在等这个机会。”唐统凯旋之日,便是唐氏回侯府之日。
即便唐统唐泽父子牺牲在疆场上了,那唐家也是英烈之家。到时候,唐氏母子姐弟,指定会更加猖狂。
老太太心中也明白个中厉害,但她还是帮着刑氏这个嫡长媳道:“妾就是妾!贵妾也是妾!她休想去肖想那些不属于她。”
又安抚刑氏:“你放心,有老侯爷与我在一日,唐氏休想爬到你头上去。”
有老侯爷在,刑氏自然不怕。但,老侯爷百年之后呢
至于老太太,刑氏就只能笑笑了。
老太太自然是待榕儿萧儿好,但待叶桃叶千荣也很好。老太太嘴巴说得厉害,耳根子却太软,她是万万靠不住。
薛护才进成贤书院没几天,就遇到了一次大考。不过虽然他人瞧着文文弱弱,没什么魄力,但书是念得真不错。
大考中,他名次中上。虽比叶萧落后几名,但却堪堪比叶千荣高了一个名次。
这回不但叶萧压了叶千荣一头,连薛护都压了叶千荣一头,刑氏自然十分高兴。再看薛护时候,目光比往日要暖一些。
“护哥儿还真是不错。”刑氏也不吝啬赞美之词,夸薛护道,“这成贤书院里学生,大半是要参加秋闱考。并且,每次中榜率很高。若这回考试就是乡试话,护哥儿指定就中了。”
又叮嘱:“但不能骄傲,得稳中求升才是。”
薛护立即说:“请姨母放心,护儿定会好好苦读。”
刑氏点点头。
叶萧也道:“母亲与姨母不必担心,书院里有最好夫子,他们会对表弟有很大助益。今儿夫子也夸了表弟,说他早该来成贤念书。”
薛姨母立即说:“可怜护儿命不好,投身在我肚子里。这若是投身在四妹妹你肚子里,与萧哥儿是兄弟,指定早跟萧哥儿一样出息了。哪还等得到今日。”
又对薛护说:“护儿,你姨母与表兄待你这般好,日后若你飞黄腾达了,定要好好报答你姨母。待你姨母,要跟待为娘一样孝顺。”
薛护当然会报恩,立即承诺:“护儿一定!”
刑氏懂薛姨母话中意思,瞥眸看了她一眼,却偏不顺着她话说,只对薛护叶萧道:“秋闱在即,万不能掉以轻心。安也请了,你们回去吧。切要记得,好好读书,也就苦这几个月了。”
“是。”叶萧薛护同时抱手告退,“儿子告退。”
叶千荣不是考得不好,他只是考得没有叶萧跟薛护好。当两次考试名次都落了后程后,叶千荣也不淡定了。
毕竟才十三岁,虽然素日里瞧着比同龄人稳重,但接二连三挫败,也会让他受到沉重打击。
这次回来后,得知父亲也在家,于是叶千荣亲自来书房找父亲认错。
他考得没叶萧好,姨娘便回不来。身为儿子,竟不能让生母回到父亲身边,这是他大不孝。
“儿子无能。”站在父亲书桌前,叶千荣主动承认错误。
叶世子倒是没怪他,只说:“一次两次考得不好,也不打紧。为父是知道你才能,下次再努力便是。”
父亲越是这样说,叶千荣心中便越是愧疚。
“儿子不孝。”叶千荣面色沉重,确是非常自责,“儿子考得不好,姨娘便回不了家。”
叶世子却说:“等你舅舅回京,她迟早也得回来。”
舅舅领兵出门打仗去了,叶千荣是知道。但是战事厮杀激烈,先太子余孽兵力太强,一时半会这仗肯定打不完。
若是两年打不完,姨娘还得等两年吗
这不是叶千荣此番前来目,他目是,想让父亲想别法子接姨娘回家。
“父亲,这仗……”
“好了,别说了。”叶世子打断他话,“为父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想你姨娘了。但是,眼下情况你是知道,为父不好提。”
“是。”叶千荣没再提。
叶世子道:“好不易休息一日,你回去好好歇着吧。也别着急,离秋闱还有几个月,八月里才是定胜负时候。”
叶千荣自然应下。
打发了叶千荣后,叶世子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书房内愣了会儿神。之后,他起身离开书房,去了刑氏那里。
刑氏以为这回丈夫还是会像过年那次一样,躲着不肯见人呢。却没想到,他竟然自己主动找上门来了。
对此,刑氏着实挺诧异。
薛姨母看了眼走进门来叶世子,而后盈盈起身,福身行了一礼后,道别:“四妹妹,那我先回去了。”
“三姨姐不必避嫌。”刑氏还没说话,叶世子倒是拦下了薛姨母。
刑氏朝叶世子探去一眼,而后看向薛姨母道:“既然世子爷都留姐姐下来,姐姐便给他这个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