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信徒莹白的臂膀绕过他的脖子, 手指穿插-在密密的金发里。发丝水波一样轻晃着,那两条手臂就好像是伊甸园之中引着亚当去看那禁果的蛇,紧紧将人缠住了,一点点向着深渊之中拉去。
“父神……”
神咬住他后颈上的印记, 将信息素灌进去。透过那一小块被咬的泛红的皮肉, 信息素好像海一般汹涌着翻腾起来, 它们顺畅地流进了血管之中,掀起来的全都是足以将杜云停整个儿淹没的惊涛骇浪。
夜色更深, 玫瑰花窗映下斑驳的、摇晃的影子。月亮透过窗子好奇地望了一眼,随即也羞涩地重新隐回了云雾之中。
杜云停的头发汗湿了。他靠在圣坛上,微微喘着气, 身上漆黑的圣袍撩开了大半,就顺着圣坛边缘垂下来。
他淡金色的发丝黏在了脸颊上。男人伸出手, 温柔地将它们拨开了。
小信徒紧紧抓着他,神色似乎有些惶恐,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海上最后一根浮木。
“父神, 我们这么做……是对的吗”
神骤然停止了动作,定定地盯着他。男人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指, 那手指如今又像是普通人一般有温度了, 当他抚上小信徒的脸颊时, 不至于让小信徒冷的微微哆嗦起来,反而因为这温度温顺地又向他的手掌上靠了靠。
“无需担心,”他低声道,抚摸着这雪白的羔羊, 唇边似乎涌起了一丝笑,“主宽恕你的过错。”
神像矗立于他们身后,沉默地注视着。杜云停靠着圣坛,睫毛低垂着,仍旧有些不安。他轻声说:“可是父神,明天,我还要在这里做祷告……”
他摸了摸湿润的圣坛,移开眼。
【这样好像被好多人看着,】杜怂怂羞涩地说,【好刺激哦。】
清楚听见这一句的7777:【……】
它一瞬间简直要为宿主的浪跪下了。
这还不是一般的浪,杜云停自己都可以给海啸取名了——他的这浪,都不带间断的,一阵接着一阵来啊!
神显然也因为这一句受了些刺激。他愈发大力地摩挲了下青年的颈部,问:“喜欢被人看着”
小信徒脸上都泛起一阵薄薄的红。
神微微一挥手,那一瞬间,教堂之中忽然便站立了许多人影。他们都如平常一般,垂首站在庭中祷告着,似乎谁也不曾看见正被放在圣坛之上的神父。熟悉的祷告词一句句吐出来,低低的梵音吟唱着,圣洁空灵。
他们歌颂着万能的主,万能的主却只垂首看着自己独一无二的信徒。
世间万物,皆渴求于神的恩宠。
渴望神赐予他们财富,渴望神让他们健康,渴望神给他们长寿……神本并不眷顾于其中任何一人,如今却抵着小信徒的额头,将这所有的祝福都毫不吝惜地灌进了他的血肉。
来自于神的恩宠,最终洒了杜云停整整一身。原本于圣坛上开着的花,终究是被这一阵狂风暴雨拍打的垂下了叶子,直到雨收风顿,它花瓣上也依旧残留着斑斑点点的湿痕,在风中微微地摇晃着,如同是被折断了,无力地垂着茎叶。
杜云停都记不得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去的。
当他再醒来时,仍旧躺在教堂的内室之中,他将头埋在枕头里,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于空中伸展了下胳膊。
真爽。
杜怂怂意犹未尽,砸吧着嘴回味无穷。
相比他这会儿的精神,他的系统看起来活像是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被摧毁重建了一遍,与他说话时电子音都有气无力,【醒啦】
杜云停奇道:【你怎么了】
不提还好,一说起来,7777就是一肚子气,立马张嘴告状,【后半截你的顾先生又把我屏蔽了!】
它忿忿地,【什么都别说了,指定是个关系户——真是不像话,我们社会主义,向来讲究的都是独立自主自力更生,像这种频繁靠走后门来屏蔽我的,这哪儿还算npc】
从没见过npc这么牛掰的,你怎么不干脆去当主神算了呢
杜云停教育它:【不要张嘴闭嘴就说别人是关系户,关系也是一种实力。】
系统骤然间喝下一口毒鸡汤,感觉统生都不好了。
【不过,】杜怂怂咂咂嘴,【你有一句话倒是没说错。】
【】
【走后门嘛,】它的宿主嘿嘿一笑,【咱们也没有前门可走啊,只有后面这道门能来回开个几回……】
7777本来并没有听懂,直到它看见宿主一面说着这话一面意有所指地按着腰……
马克思在上!
它当时到底为什么要把门这个字从敏感词系统内扔出来分明应该再扔回去!
7777好气。它感觉自己跟宿主混在一起久了,都不是当初那个纯白的系统了。
要是系统有颜色,它这会儿应该跟香蕉是一个色。
杜云停:【说到香蕉——】
7777尖叫:【闭嘴!】
放过香蕉!!!
【你这么大反应干嘛】杜云停揉着自己肚子,很无辜,【我只是想说,我饿了。】
【……】
杜云停摇响了床头的铜铃。有侍从从外面进来,手中已然端好了餐盘,上头放着新鲜的牛乳及吃食。他恭恭敬敬将餐盘放置在床边的桌子上,忍不住用眼睛去看这位神父。
“大人,是否还有什么需要的”
年轻貌美的特里斯神父仍旧躺在床上,像是身体不舒服,并未从被褥之中坐起来。他莹润的脸露在被子外,细密的金发洒落在枕头上,温和礼貌地回答:“不需要了,谢谢。”
侍从便重新退下。杜云停勉强坐起身,去拿盘中的食物。
拿到一半,身边便骤然多了一个笼罩着圣光的影子。
小神父惊喜地回过头,喊:“父神”
“嗯。”
神披着黑袍坐在床侧,侧脸犹如一尊用刻刀细细雕刻而成的石像,眼窝很深,眉骨略高,这让他看上去多少有些不好接近。
小信徒碧色的眼睛中饱含濡慕,问:“父神,您可要也吃一些”
神原本从不尝试人间的食物。可盯着小信徒泛着殷红的嘴唇,他竟然也微微恍了恍神,随后道:“嗯。”
兴许是沾染上了小信徒的味道,那食物看上去,好像比被摆在祭桌上献给他的要香甜许多。
小信徒便垂下头,从里面舀了一勺汤,“您……”
神张开嘴。那勺子并没有贴上来,反倒是年轻貌美的神父骤然靠近,将自己的双唇虔诚地贴在了神微凉的嘴唇上。
这显然出乎神的意料。他淡金色的眸子定定盯着青年,刚刚想要用力,面前人却已经骤然退开了。
他的脸上一片薄红。他本就皮肤白,生的也莹润,那薄红相当显眼,让神想起透过玫瑰花窗洒下来的晚霞。
神父轻声道:“这是我向您做的祈祷。”
神苍白的指尖抵着自己的唇角,眼中有浅淡的笑意。
“这算什么祈祷”
他本没想着会听到他的孩子的回答。毕竟,他的孩子如今垂着头,模样倒像是羞怯不已,因为刚刚那惊世骇俗的一下儿耗尽了力气。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听到了小信徒的声音,细细的,声线也有些颤抖,却仍旧坚定地被从口中吐了出来。
“祈祷您能永远宠爱于我——”
他轻声道。
“祈祷我能一直陪在您身边,就好了。”
神父说着,将自己的头靠过来。
“父神,我是否太过贪心”
神的胸膛微微起伏着,半晌后回答他:“不。”
这算不得贪心。神的心中有时存在着比这要暴戾百倍的想法,他想将小信徒收起来,不教任何人看见。他想让小信徒全身上下都涂抹满圣水,灌满他的气息,只能待在他的神殿里。他甚至想过锁链,金色的饱含神力的锁能让小信徒一步都不离开他,他能为小信徒捏出一双雪白的翅膀,却绝不能让它们能伸展开飞翔,他要让那一双翅膀只能在他被他标记时伸展开来,被他摩挲。
然而这些想法都不过是一瞬。神望着面前的人,暴戾便悉数被化解了,剩下的只有温情。
“若是你想拥有,那你便会拥有这一切——”
他将灌满神力的指尖点在神父的额头。
“我最宝贵的孩子。”
杜云停的额头多出了一个淡金色的印记。
教皇第一眼看到时,也怔了怔,为义子所受的宠爱而一惊。那象征着神应允了他的请求,并将这世间所有美好的祝福都灌注于他,不用想,特里斯在这之后,定然也是一生顺畅。
这还是第一个受到神宠信的凡人。
这消息瞒不过,很快,连皇室也知晓了。老国王亲自来看,见到特里斯神父的身影时,脸色也是阴晴不定。那样一个人站在室内,就像月光一样温和从容,那从未见过的美貌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兴许是因为神的恩宠,如今又附上了更多圣洁的色彩。
老国王心惊肉跳,不得不在这样的印记之下低下头。他将特里斯神父奉做座上宾,像对待父神一样小心翼翼地对待他,甚至提出为他单独建一座教堂。
特里斯神父拒绝了。他说:“我生长于大教堂里,我便是大教堂的孩子。”
这句话传出去后,民间有更多人为此感动。特里斯神父,这个名字显然已经被赋予了几乎与神等同的色彩。</p>
连当初被神夺去了眼睛的黑发黑眼的少年也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