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妖似乎不打算管她们的去留, 见她们纷纷退却,蟒妖也停止了攻击,发现地上的修士已开始动弹,她蛇口一张,罩住即将苏醒的一名鸟妖,囫囵吞入腹中, 而后化出人身,吐着蛇信, 静默地看着一行人在视线里消失。
她才目送一行人走,只听腹部传来一道男声:“相姚, 外头出了何事”
竟是念栖迟的声音, 但细听,却能发现这声音又有些陌生。
“回殿主, 方才是雪娇娘带着几只小妖来了。”蟒妖相姚抚上腹部, 边向他禀告, 边慢慢走回打坐的密室内。
念栖迟的声音重重一哼, “是夙绥你竟没有杀了她。”
感到刺痛从胃中传来,相姚脸色骤变。
“请殿主息怒!奴现在暂时还未恢复,若她再来……”
可未等她将话说完, 便觉锐器划在自己的胃壁上, 当下痛哼一声, 捂着腹部跪倒在地。
剧痛让相姚蜷缩起来,如瀑长发散乱,身体因疼痛而颤抖不已。待得锐器终于不再发力, 她只觉喉中涌上暖意,张口便喷了鲜血出来。
“还未恢复就不知道多吞些修士么少找借口!”“念栖迟”冷笑,“罢了,待本座炼化这副凡妖身体,再出来好好指点你。”
相姚应了声,忍痛坐起来,一张俏脸惨白,按着腹部苦笑。
若不是想活命,她可不愿侍奉这种喜怒无常的主子。
她才腹诽完,又听“念栖迟”道:“给你两个时辰恢复,两个时辰后去找夙绥。她既已发现你的藏身之处,便不能再留她。”
……
“绥绥,你为什么骗我”
回去的路上,伏梦无为夙绥检查过身体,见她只受了擦伤才松了一口气,同时搭着她的肩恼道:“你先前明明答应过我,在我伤势好全前,绝不会擅自去抚云居!今晚你做了什么你自己说!你说!”
夙绥垂眸,良久却是反问她:“你知道我定会去抚云居,所以一早就有准备,今晚便让念长老解除我的昏睡咒,好来寻我,可对”
伏梦无一怔,反应过来后叹了口气,将脸埋在她胸口,疲倦道:“你能猜到就好,下次莫要再像这样折腾人了。”
约莫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她顿了顿,搂上夙绥的腰肢,将声音放柔,“你还没长成大狐狸,记忆也没有恢复全,我真的很怕你出意外。”
她苦苦等了夙绥两百年,绝不是要等一个新的失望。
自从发现夙绥是带着一身伤和言灵火咒下界,伏梦无每想起就为她心疼。照理说,成婚后合该过上更安稳的日子,可她什么都不能给绥绥,更无法保护她,反倒被一次又一次保护。
再是得知夙绥是西沧郡的老城主后,这种念头愈发盛了。伏梦无缩在夙绥怀中,一下又一下抚着她的胖尾巴,心里忽然涌上一阵酸楚。
她怎配得上她
怎配……
她觉得自己话本看得太多,看待感情之事实在是太天真。西沧郡灵脉被毁,又招惹上那么多仇家,绥绥下界,也绝不可能是为了嫁她来的,她肯定还是要回到西沧郡,处理那些事务,让西沧郡恢复繁荣。
这一瞬间,伏梦无甚至觉得,她大概从小就爱错人了。
为什么要把感情倾注到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人身上
兄长也许说得对,她和绥绥,实在是太难了。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能力去触及这份感情背后的责任。
心绪乱作一团,伏梦无将脸又往柔软里埋了埋,有点想哭。
可她是真的喜欢绥绥呀……
想将她娶回来好好养着,想帮她把言灵火咒除去,想每天都看着绥绥笑起来的模样。
感到枕在自己怀中的身体微颤,夙绥下意识抚上伏梦无的后背,将她往自己怀中又拥了拥。
此时她们正坐在霜的狐背上。为了驮人,霜又将身体变大了些,现在她与伏梦无坐在较前面,与其他人隔得很远。
让伏梦无安静地趴了片刻,夙绥伸手托起她的脸,低下目光时,她借着月光,看清了伏梦无泛红的眼圈。
……梦无又哭了,定是她做错了。
见伏梦无倔强地把脸挪开,夙绥眸光一变,纤长的指去勾了她的下巴,趁她抬头时,俯下脸朝她眼角舔去。
被软舌轻舔,伏梦无顿时像是触了电,本来已忍住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三百年前,绥绥亦是这样为她舔眼泪,没想到三百年后亦然。
她不禁抬起头,见那两瓣如娇花般的唇近在咫尺,搭在夙绥衣袖上的手微微发力,将身体往前倾了倾。
下一瞬,夙绥只觉唇上一痛,才低声哼出一个音,便觉疼痛一下又一下噬来。
梦无发狠起来,真让人疼。
但感到伏梦无是在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夙绥便放了心,不但由着她咬,还主动去握住她的腕部,让她的手绕过衣服,往自己肌肤上抚。
二人挨得近,动静也不大,一旁的三人哪怕无意看过来,也未必能看出些什么。
其实一离开抚云居,寐朝月就收了意识,变回寐雨倒在枣沁腿上,念幽寒则在使用传讯珠,准备把蟒妖的情况汇报给大长老。
唯有枣沁无事,看向正纠缠的二人时,她眯起眼眸,心里松了口气。
从前她与阿灼还侍奉在夙绥左右时,曾多次打趣过这位喜欢自己抗下一切的主子,道她以后肯定会因此被道侣责怪。
当时夙绥还淡淡一笑,道一句“我不想嫁人,省得负了对方”。</p>
如今夙绥终于遇上心悦的人,总归要晓得什么是适当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