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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067

“你还做了什么!”

眼前的木枕溪身体微微前倾, 一只手按在了桌面上, 每一根头发丝都写着焦急和在意。

肖瑾曾经幻想过很多次,木枕溪会在什么样的情况或者契机下问起当年的事, 又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如今木枕溪的反应和她设想的其中一种完美重合。

肖瑾眼眸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了一丝躲闪神色, 睫毛跟着垂下, 掩去了眼底的真实情绪。

木枕溪果不其然道:“你别瞒着我。”严厉下几分的语气。

木枕溪严肃起来还是有点气场的, 普通人很容易被她镇住, 肖瑾还有闲暇在心里评价。

木枕溪事先就做好了肖瑾不会老老实实交代的准备, 如果肖瑾依旧是她以前了解的那个肖瑾的话, 所以木枕溪准备了十足的耐性,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她柔和下眉眼,道:“我知道你可能不愿意提及, 怕我心里愧疚,但是你不能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替我做决定吧, 我现在虽然还不是你的……”木枕溪含糊带过那三个字,循循善诱,“可以我们俩的关系, 不应该是毫无保留地坦诚吗你一味的隐瞒不是为我好,是自私。”

肖瑾长睫微颤,但依旧没有抬眼。

木枕溪看到了希望,再接再厉道:“以前我们俩怎么分手的你还记得吗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知道我没有你成熟, 你心里想的很多事情,觉得我理解不了,或者觉得跟我说了也没用,还是别的什么。那是过去的事了,但我们不能任由它过去,吃一堑长一智,不能重蹈覆辙,你说是不是”

肖瑾沉默,握着筷子的那只手,手指攥紧又放松,显然在进行天人交战。

木枕溪视线从她手上移开,从座位上起身,绕到肖瑾那边,半蹲在她面前,握住了她一只手,默默给予她力量,以自下而上的目光凝视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想知道并且分担你的一切,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肖瑾睫毛接连颤动了几下,没看她,手上微微用力,低声道:“你先起来。”

木枕溪不敢放松,轻声问:“你决定说了吗”

肖瑾沉默了几秒,没吭声,往卡座里挪了挪。

这是退让的信号。

木枕溪欣喜若狂,没敢表现出来,小心翼翼地坐在了肖瑾让出来的位置里,她望着肖瑾的侧脸,眼睑低垂,看不清她的眼神。

她正在心里忖度时,肖瑾突然朝她望了过来,目光里带了点无措,是那种急于倾诉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的无措,眼角慢慢泛起红来。

木枕溪鼻梁被谁狠揍了一拳似的,心中酸痛,几乎是立刻抬手将她拥进了怀里,极尽温柔地哄她:“别着急,慢慢来。”

把过往挖开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木枕溪已经经历过了刮骨疗伤般的剧痛,她感同身受。一时间她竟生起了退缩的想法,肖瑾和她不一样,她不挖掉这块烂肉没办法与过去和解,但肖瑾不是,她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木枕溪开始反思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另一种自私。爱人是需要彼此的独立空间的,互相尊重,只因为她想知道,就硬逼着肖瑾去回忆痛苦的事情,那些痛苦的事情除了让她再痛一次以外,于她本身没有任何意义。

木枕溪感受着肖瑾在她怀里细微的颤抖,再次笃定了这个想法,一句“算了,我们不提这个了”已经涌到了喉头,肖瑾却忽然停止了颤抖。

她慢慢将自己脱离了木枕溪的怀抱,手却没放下,垂着眼帘,表情很淡地开口:“他们一直不肯放我走,大吵大闹没有用,被我砸掉的东西也被清理干净,我无计可施,只好绝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手指轻颤的人变成了木枕溪。

她猜到了,但亲耳听到和猜测是不一样的。

古人遭遇饥荒,都能易子而食,一个没有挨过饿的人是不知道饥饿的滋味有多难受的,不是衣食无忧的都市白领们的水果晚餐,也不是小孩子赌气一顿不吃就不吃了。木枕溪以前试过一天粒米不进,饿得晚上在床上打滚,听着肚子里的轰鸣睁眼到天明,第二天早上吃了一整锅粥,后来再也没逞强不吃过。

她尚且如此,更何况一直娇生惯养的肖瑾。肖瑾是连一顿饭没吃好都要生气的人,别说主动选择绝食了。

“你绝食了多久”木枕溪指甲掐住掌心,问。

“忘记了,期间他们有强迫我吃东西。”一个饥肠辘辘的人抵御食物的能力是直线下降的,饿到视线模糊的时候,肖瑾闻见饭菜的香味时每个细胞都在抗议,她的身体会自发地靠近过去,只有用力地掐自己才能保持神智的清醒。

绝食的那段时间肖瑾身上全是被她自己掐出来的青青紫紫,触目惊心。即便如此,肖父肖母还是没有改变主意,等她躺在床上饿得动也动不了的时候,无力反抗,肖父肖母便给她喂水,因为太久没有进食,还有心理作用,肖瑾对食物产生了排斥反应,没办法吃下去,但没关系,有私人医生给她吊营养液,身体是能够慢慢养回来的,他们的女儿也是能慢慢走上正路的。

她的绝食以失败告终。

肖瑾每天睁着眼睛,就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一言不发,像座沉默的石像。

肖瑾说:“不过我没吃,最后饿得就剩一口气了,我爸妈就心软了,我毕竟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只是不小心走了错路。”说到这里肖瑾嘲讽地勾了下唇角,“他们也不希望看到我死。”

“然后你就回国了”木枕溪心疼得无以复加,声音沙哑。

“嗯。”肖瑾点头,“但是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把腿摔了,摔骨折了,伤筋动骨,病床上又休养了一段时间才回来。”

她右腿骨折,开过刀,植入过钢板,留了疤,将来木枕溪一定会发现,也一定会问。

肖瑾耸了耸肩,自嘲地笑:“我要是没摔那一下,说不定能早点回来见你,就不会和你错过那么多年。我好没用啊。”

和父母对抗了那么久才赢,没看到木枕溪的信,找了五年才找到木枕溪,又因为一个莫须有的误会白白耽搁了五年。

她真的很没用。

肖瑾把眼睛埋在了木枕溪肩膀上。

肩头一片温热,肖瑾哭得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眼泪却很汹涌,木枕溪侧身抱紧了她,感觉着她紧贴的身体因为痛哭而瑟缩发抖。

木枕溪眼睛发胀,但她忍住了没有哭。

木枕溪仰起脸,只是抬手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背,温柔吻着她的鬓角,一遍一遍地在她耳边重复:“没事的,没事的,都过去了,我在这里。”

“你闭上眼睛,不要看我。”肖瑾哭的时间不长,木枕溪预估只有三分钟左右。过后便平静下来,还记得要维持形象,抬头之前勒令木枕溪闭眼。

木枕溪好笑又难过,乖乖闭上眼,连双手都一起举起来了:“闭好了。”

肖瑾从她身前绕出来,说:“我去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

“好。”

脚步声在耳边响起,越来越远,木枕溪睁开了眼睛,静然注视着肖瑾的背影,眼底情绪晦涩难言。

她不知道,肖瑾原来为了到她身边来,这么辛苦,在她身上经受的苦难,熬过去就熬过去了,可发生在肖瑾身上的,她没办法轻轻揭过。肖瑾寥寥几句,她脑海里已经闪过了无数画面,她的那个总是骄傲的、有点小脾气的、娇贵的、就该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她因为这场无人预估得出来的意外濒临失控,不,是已经失控,她怒吼,她嘶叫,她发泄,她歇斯底里,成了她以前最不屑的那种人。最后她无计可施,她绝食,用自己的命换来了她们感情里的一线生机。

那缕生机甚至迟到了十年,才让人重新看到希望。

不应该是这样的,肖瑾怎么能这样

她宁愿当时对方就放弃自己,在地球的另一端,继续骄傲地活着,会有另一个人取代她的位置,不论那个人是谁。

木枕溪突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肖瑾双手撑在洗手台上,面无表情地望着镜子里不断往下滴水的脸。良久,讥讽地勾了下唇角,对镜子里的人投以厌恶的眼神,憎恶的底色渐渐变淡,又成了无可奈何。

肖瑾长叹了口气。

木枕溪那样的性格,又要为她伤心难过,说不定还要偷偷哭鼻子。

希望这是最后一桩了。

肖瑾真的很不想提过去,她不是对过去无法释怀,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徒增无谓的伤心。除了对父母的怨恨,其他的她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放下了。

肖瑾在洗手间呆了很长时间,不知道为了让自己的眼睛消肿还是为了给外面的木枕溪留足时间。她出来的时候,木枕溪端坐在餐桌前,单手在刷手机,眼角有一点未褪的红,像是揉散了化在水中的胭脂。

肖瑾没再入座,问她:“吃饱了吗”

木枕溪只点点头,怕出口的声音暴露她的哭腔。

肖瑾用下巴指了指柜台:“那你还不去结账,等着我来结吗说好的接风洗尘呢”她语气轻松调侃,看不出不久前还哭过。

木枕溪又点了点头,她站起来走出几步,回头主动牵住了肖瑾的手,把她拉到和自己并肩的位置,攥得很紧。

肖瑾心里叹气,无奈道:“看路,看我干吗”

木枕溪听话地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到脚下的路上。

结账的时候木枕溪也一直没松开手,肖瑾往出挣了挣,木枕溪转脸看她,肖瑾说:“我热,你让我擦擦汗行不行”

木枕溪慢半拍地放手。

有点傻傻的。

肖瑾又想叹气了,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送到肖瑾家门楼下,木枕溪再次恋恋不舍地松开她手,叮嘱道:“要没什么事的话,你歇会儿就洗澡睡觉吧,出差挺辛苦的,明天又要上课。”

肖瑾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了木枕溪三秒钟,忽然语出惊人道:“你陪我吗”

木枕溪茫然道:“啊”她仰头看看楼栋上的号牌,说,“不是已经陪你到家门口了吗”肖瑾在车里开过她的玩笑,她以为这个“陪”依旧是说送她回家。

肖瑾笑了,目光里染上了点点暧昧,伸手勾过木枕溪的领口,用只有二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说:“我这次说的是陪我睡觉。”

木枕溪神色一滞,处在极大的震撼当中,整个人都凌乱了。

肖瑾贴上她的耳朵,吐气道:“陪不陪”

木枕溪呆立了大概有数秒之久,垂了垂眼,便抬眸坚定地看着她:“好。”

肖瑾脸色骤然变了,一把推开她。

木枕溪差点被她推得一个趔趄,连连往后倒退了几步,她没生气,只是想不明白,于是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肖瑾,写满了疑问。

肖瑾冷着脸,一字一句地说:“我不要你的同情和怜悯。”

木枕溪立刻出声辩解道:“我不是——”

肖瑾截口打断她:“你不是什么,要不是今天我和你说的那些话,你会愿意到我家去吗”

木枕溪底气弱下来,改口说:“我真的不是同情你,我只是——”</p>

肖瑾再次提前看穿了她:“你只是什么心疼吗我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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