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南樵视若不见, 专心亲咪甘露。
甘露拿他没辙, “气鼓鼓”很快软成小绵羊。
正甜蜜着,拐角处的一片芦苇丛里, 唿唿惊飞一群尖嘴翠鸟。
哗啦啦的划水声, 惊叫声, 戏谑声, 扑面而来。
甘露好奇, 从卢南樵肩头伸出脑袋,睁大眼睛看过去——
是一艘同款的小橡皮艇,背对着她这个方向,看不清坐在里面的人, 只听声音, 似乎是一对情侣。
大白天的,居然就在湖面上胡来, 男的肆无忌惮,女的也赖皮脸, 叫声隔着十几米远都听得见。
卢南樵也被惊动, 皱眉听了几句,脸色更沉,显然认出了对方是谁。
甘露八卦之火熊熊, 抱着他的脖子追问:
“是谁呀这么二皮脸旁边那个……是他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他整天换女朋友!姜文松,还记得他吗”
甘露一怔。
她腊月里跟沙雕爹一起来沪城,胆大包天在第一百货门口客串票虫。
姜文松瞄上她, 想用一张相机票诓她上钩,被卢南樵撞破,把人怼走了。
当时甘露就知道,这人看着人模狗样儿,披着羊皮的豺狼,专吃漂亮小姑娘。
今天跟他一起在小艇上胡来的女孩,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妖精,只听她这动静,这叫声,就不像良家。
甘露蹙眉,怕再看下去会长针眼,催促卢南樵:
“咱们走吧,去休息区喝汽水。”
卢南樵沉着脸,答应了,四下找木浆,没找着。
刚才他的动静也不小,划水的木浆都被挤出皮艇,顺水飘了十几米远,被一簇睡莲缠住。
他纵身入手,捡回木浆。
再回到小皮艇上的时候,姜文松发现了他,贼溜溜划过来打招呼:
“嗨,小卢主任,今儿怎么有空出来泡妞玩奇景呀,难得一见,可惜我没带相机出来,不然给你和这小妹妹拍几张,让大家都开开眼……”
甘露看见这人就烦,怼他:
“管好你自己得了,哪来那么多事我们自己有相机,用不着你狗拿耗子!”
姜文松一怔,盯着甘露打量几眼,认出了她,笑得更龌龊:
“小妹妹,好久不见了这阵子我都听人说,小卢主任动了凡心,在他插队的地方找了个小村姑,迷得年三十当初一过了……原来就是你啊。”
“就是小姑奶奶我!村姑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姜文松被噎,一脸悻悻。
他旁边的那个姑娘,也一改之前的浮浪,死死低着头,窝在橡皮艇里装鹌鹑。
甘露心里嗤笑,这都陪嗨过了,还装什么羞涩脸不觉得有点晚
就大大方方的,别人还拿不准她跟姓姜的是春风一度,还是正经处朋友。
姜文松也嫌她不上台面,气哼哼地骂:
“装什么死抬头!跟小卢主任打个招呼。”
“鹌鹑”吓得浑身一僵,不但没抬头,还趴得更低了,恨不得整个人缩成一个球。
姜文松的混账脾气上来,老鹰一样揪着她,非得把人揪起来。
“鹌鹑”身不由己地露出上半身,依旧死梗着脖子,不肯露正脸。
甘露只看见她扎了两根小辫,辫梢戴着两朵小白花……
小白花!
花!
甘露震惊,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卢南樵。
卢南樵皱眉,他也没想到,胡芳菲会出现在沪城,还落到姜文松手里。
这下场,比跟着高举强不到哪儿去。
甘露关注的重点,是“过程”。
这葫芦妹,是怎么落到姓姜的嘴里的
她全家都被高举坑惨了,丢官的丢官,拘押的拘押,她自己也因为“癫痫”,住进县医院。
满打满算,这才过去一个半月,她就已经重整旗鼓,从堃县杀进沪城,傍上了姜文松
姓姜的虽然下流,能力不容置疑,只看他敢一再挑衅卢南樵,就能知道。
胡芳菲有这人撑腰,前途会有保障。
怜香惜玉
殷勤体贴
想多了。
胡芳菲只是因为羞见熟人,躲在橡皮艇里不肯抬头,姜文松就气得邪火蹭蹭冒,一脚把她踹进湖水里,呛得她手脚乱扑腾,连喝了好几口水,整个人汩汩往下沉。
甘露记得葫芦妹是不会游泳的,就算突击学,这么短的时间,也就学个二把刀,不小心真能淹死了。
姜文松这混蛋,拔鸟无情,刚刚还跟人家嗨上天,转眼就翻脸。
她怕闹出人命,把手里的木浆伸过去,牵住胡芳菲。
溺水的人,哪怕捞到一根稻草,也会紧紧抓住,用力过猛,差点把甘露这艘橡皮艇都带翻。
好不容易稳住,胡芳菲也抓着几根芦苇,不再往下沉,又羞又恨,哭得满脸是泪。
甘露不知道该怎么劝,也不想继续留下让她难堪,语气淡然地问她讨回小白花,划着橡皮艇离开。</p>
湖水清冽,阳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