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苏勤正了正态度,然后说:“今天,菜色不错,大家的心情也不错,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让你们更加的高兴高兴。”
陆思华其实已经猜到了什么,早从丈夫拿着肉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但依然眨着眼睛,等待着他说话。
苏建国兄弟几个,眼睛也是亮亮的,他们最喜欢的也就是这种氛围,听到好消息的氛围。
苏晚晚说:“爸爸,什么好消息,快说。”
苏勤咳嗽了一声,坐正身子,然后一本正经地说:“这个好消息就是——我们就要有房子了!”
“房子分下来了?”苏建国眼睛亮得像星辰,“真的有房子了?”声音因为激动,都有点儿颤抖。
苏勤说:“今天运输队里有了分配房子的名额,我就在其中,只要不出意外,这房子肯定就是我们的了。”
陆思华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她说:“我们终于有房子了?我还以为,还要等好久呢。”
房子可不是那么好分配的,县城里寸土寸金的,可没那么容易就能够分下房子。
运输队里没有房子的人那么多,谁都在看着这次的分配,能走关系的,肯定都会走。
“爸爸,到时候不会,……房子被人抢了吧?”苏晚晚有些担心,这种公家分配房子的事情,一般情况下,也不是谁都能够得到的。
哪一个人不是盯着呢,谁家的关系不是好着呢?能够在运输队里上班的,肯定不会是普通人,普通人肯定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工作机会的。
如果有人动用了关系,跟爹这边抢,会不会就被人抢了去呢?
“这种可能性有,但问题应该不大。我现在已经进入了备选名额,虽然没有正式确定下来,但也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苏晚晚自然知道苏父的意思,他在运输队里最了解行情。但有时候,人情和关系真的很重要,很多时候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也有可能会出现偏差。
她自然是希望这件事情能够最后确定下来,那样的话,他们就有房子住了。
在农村里,和在县城里,不管是眼界还是格局,那都是完全不一样的。她的三个哥哥们,如果去了县城,那肯定完全跟现在不一样。
农村里,大家的想法受地域的限制,很多时候,是没法跟城里比的。
见识过城里的风光,经历过城市的氛围,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肯定是不一样的。
别人不说,就说她爹苏勤同志吧。以前没有去过运输队的时候,说话做事还是透着一种农村人特有的憨厚,也不精明。现在可不一样了,特别是转正之后,更加的脱胎换骨了。
要不是之前限于亲情的制约,他还能够被老宅那边那么的欺压?并不是他不懂得反抗,而是内心里还存有那么一丝丝对老宅那边的感情。
如今转正之后,跟老宅那边的关系也远了,人从内而外的,透出了截然不同的气质。
“大家不要那么担心,这个房子肯定会在我们身上的。”顿了顿,“就算房子真的分不了,咱也能买房子。思华,我们存了多少钱了?”
买个房子应该够吧?
陆思华说:“从当家的开始去运输队开始,我就在攒钱了。目前为止,我们的存款总共有三千两百九十六元。”这里有多少是苏勤赚回来的外块和油水,按工资算,可没那么多。
运输队,是油水和外块最多的单位,而且这些外块和油水还是被公认了的,都不会被调查。只要接私活,就能够赚到外块和油水,这也是运输队里大家公开的秘密了。
没有人会查,也不愿意查。
能够进入运输队的,那可都不是普通的家庭,那可都是有后台有关系的。没人那么傻,有这样的好事,往外举报的。举报了,对他们也没有好处,因为外块和油水大家都可以嫌,一旦举报了,这条路也就被斩断了。
三千多块钱,如果想买好地段的好房子,自然有点儿困难,但如果买个差一点的房子,应该还是可以买到的。
“那我们的房子应该也有保障了,哪怕公家的房子分不下来,我们也能够买下房子来。”
一个家庭,在三年多将近四年的情况下,能够存下三千多块钱,真的很不容易,那也是因为苏勤工作突出,接的私活多了,才有这样的存款。
一家人两手准备,一是等着公家的这次分房,而是悄悄地开始打听县城房子的事情。
不敢明面上打听,怕被单位知道了,公家分的这个房子就没有了。
……
在二房这边愉快地商量着房子的事情时,苏大力那边的结果也出来了。
双腿被泥石流压断,暂时没法恢复。
至于最后能不能恢复,看奇迹,也看他自己的恢复能力。
此事一出,下河村的人都唏嘘。
没想到大房那边竟然会发生那样大的事情,苏大力是苏家大房的当家人,顶梁柱,这一倒下,大房还怎么生活?
这日子只怕就难过了。
苏老太在这个时候,几乎就哭出了声,她在用力地骂着:“苏晚晚这个灾星,怎么那么狠?她自己的亲大伯啊,竟然也能够下得去手迫害。”
如果苏晚晚知道苏老太的这一声骂,只怕会一头雾水。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大房那边伤了当家人,这就是她惹得?大房和二房分家又断绝关系的事情,老太太是不是忘了?
也幸好她不知道,否则真的是被气得不轻。
但这事,听在了苏雨婷的耳朵里,她一头雾水:灾星?
苏晚晚是灾星?这是哪里的事情?
后来一想,又想通了,老太太这个人,向来都是不喜欢的人就咒人家灾星霉星扫帚星的,她在前世的时候,不知道多少次被老太太这么咒过。
她不但咒过她,就连她自己的亲女儿都咒过。甚至连孙子都咒过,也就唯独没有咒过儿子。
她也就没有深入地去细想这件事情,只不过在心里却又有点儿奇怪:爹怎么就伤了腿,要残疾了?
前两世没有这样的情况啊,就算后来二房被伤了,也只是被伤了而已,并没有伤了腿要残疾这样的事情。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她有点儿烦恼,总觉得从她提前重生之后,有点儿脱离了她的掌握,变得有点儿难琢磨了。
爹的腿可不能伤啊,绝对不能伤。
怎么办?
大房一家子,担子可都在爹的身上,如果他站不起来了,还有谁能够养活他们?
她想到了苏老爹和苏老太,又想到了她的哥哥苏建宏……
同时,她又想到了在年底会被抓来劳改的那个老中医。那可是从北京来的,医术可好着呢,被人掐害才来的这里,她绝对要抱好大腿。
还有他的孙子……
苏雨婷开始琢磨了起来。
……
1971年的十月,秋收之后,二房迎来了他们的分房大事。
下河村,同时也迎来了一个从北京下来改造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