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小道消息在长安城突然流传开, 也顺便不经意间传到杨如絮耳朵里。宋文琪信誓旦旦地说是看到今日有个乞丐拿着一个簪子在大街上拦住海姝瑶,之后海姝瑶便去了刑部。
她猜测是海姝瑶和某位刑部中人看对眼了, 光天化日,白日相会想必爱意浓烈,情不自禁,这才私相授受。其中,刑部几个年轻点的官吏个个都被她点了一遍。
杨如絮闻言,脸上露出嗤笑, 看着镜中的自己, 摸着鬓角嘲讽道:“刑部哪有什么好货色, 勉强也就谢书华拿得出手, 不过也不看看谢书华何等人物, 哪看得上她这小门小户出来的人,海家比谢家, 蚍蜉对大树。”
跟她讲海姝瑶动向的宋文琪露出尴尬的笑来。本来宋家在杨家面前是提不上名次的,只是那日杨府事情宋家好几次微不足道的表现倒是入了杨家眼,这不今日宋文琪一来, 便被带到杨如絮屋内。
要知道, 这对于依附杨家的其他家族来说便是格外荣耀的事情, 也就是因为海姝瑶几次三番只能在大厅等候, 海家人才会如此着急地催着她前来的原因。
宋文琪很懂规矩, 穿的是普通青色半臂,发饰也非常朴素,说话的时候一向点到为止, 让杨如絮接得开心又得意。
“不是还听说有个叫顾明朝的,据说是顾静兰的哥哥,我可听说早早便是下任镇远侯的人选了,想来也是不错的。”宋文琪低眉顺眼地开口说着。
杨如絮撇撇嘴不屑地说道:“一个破落户算什么。镇远侯可是武将封侯,顾明朝科举出身,只怕传不到他身上就会被摘下,再者顾府后院一团乱,这人的日子指不定得过得多难熬。”
宋文琪笑着附和,她见丫鬟为她带上一只碧玉瓒凤钗便提出建议:“今日三娘子穿的金凤银鹅裙配这支镂空雕花水晶钗才大气端庄。”
杨如絮任由侍女比划了一下,发现果真如此,脸上顿时露出喜意,对着宋文琪的态度便好了不少:“你的眼光不错。”
宋文琪笑着奉承道:“那是三娘子天生丽质,衣服簪子不过是身外物,如何及得上您半分风姿仪态。”
杨如絮越听越喜欢,再看宋文琪的时候便觉得比海姝瑶还讨人喜欢。
她笑着拿起那只碧玉瓒凤钗递给宋文琪,脸上笑脸吟吟:“我看你今日的装扮也配得上这支簪子,便送与你了。”
宋文琪接过后对着镜子小心插/入发髻,来回看了好几眼,这才露出高兴神情,欢喜道谢。
这般夸张模样更是逗笑了杨如絮,杨如絮脸上露出满意笑容,点点头说道:“倒是配你。”
“三娘子给的自然是最好的,可惜了海姝瑶的那支宝蓝色碎玉吊钗。据说被公主拿走了,海家人没福气啊。”宋文琪高兴中又带着嫉妒。显然觉得自己头上的这个簪子比不上之前海姝瑶头上的那个,但那个又被公主拿走了,又让海家招了厌弃,她心中又极为喜悦。
这点心事如何瞒得了杨如絮,她看向镜中的自己,漫不经心地抚了抚珠钗,从镜子里看向身后宋文琪的眼睛,她的眼睛闪着怪异的光芒,嘴角露出温柔的笑来:“好不好还得日后见分晓,如此急躁做什么。”
一直看着她的宋文琪被她突然露出的笑容,吓得心中一惊,嘴角笑意僵住,愣愣地说道:“三……三娘子……说的是。”
杨如絮又恢复了平日里弱不禁风,温柔和顺的模样,挥了挥手,示意丫鬟不用再打扮,这才让人扶了起来,伸手挽住宋文琪的胳膊,亲热说道:“本来今天天气不错,本想和你去游个湖,吹吹风,只是前几日我母亲病了,我得侍奉左右,今日便不能久留你了。”
宋文琪连声说道:“三娘子果然孝心可鉴,那我今日便不久留了,也代我向杨夫人问安。”
她顺着杨如絮的话主动请辞,这番做派倒是让杨如絮喜欢她的识时务,点头,让人拿了对碧玉镯送于宋文琪。
宋文琪欢天喜地出了门,她一走,杨如絮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屋内四个丫鬟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出声,连眼睛都不敢动一下。
杨如絮看着外面骄阳正好,冷笑一声,眼神令人不寒而栗。明明外面骄阳四射,屋内却像是数九寒天,让人战栗。
“去,找人打听下宋文琪说得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务必找出海姝瑶今日去找了谁。”杨如絮面色冰冷,冷冷吩咐着,为首的一个丫鬟磕头退下。
刑部被尚书盛潜牢牢把控着,任何人都不得在他眼皮底下闹事,谢家、杨家、王家,以及其他人都在刑部布下无数耳目,只是刑部是八位侍郎议事决策,八位侍郎各有心思,往往做不到过于偏颇自己一系的决定,因此所有事情都保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中,这也就代表刑部中真正能做主的依旧是年事已高,德高望重的盛潜。
海姝瑶无缘无故去了刑部,说什么私会情郎,且不说海姝瑶心高气傲非王公贵族不嫁,再者之前刑部大火清理了一批人,杨家眼线尽数被拔,此时去刑部,分明是瓜田李下,另有异心。</p>
刑部司内,立春派去的人悉数回来,他们在各大茶馆似真似假地传着海姝瑶的行程,等他们回来时,长安城内的版本已经变成——高门娘子白日私会情郎,生死衙门眨眼浓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