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疏曾经和沈开霁相熟, 但从未听他口中提到过关于沈隽意妈妈事, 一是这种龌龊事不可能告诉外人, 二是在他心里也许并没觉得有多严重。
aha来理解oga，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事情。
过了一会。
“那你呢”傅清疏说：“他是你家人, 你打算和他相认吗”
沈隽意沉默了一会，冷冰冰地说：“现在找还有什么意义，如果他们能早一点，我妈就不用被沈开云那个废物折磨, 现在呢找了又怎么样，她死了, 不会回来了。”
他说着，忽然咬住牙, 冷冷地嗤笑起来, 信息素又开始往外冲, 拼命地压抑心底狠戾，猛地一拳打在了树上。
参天古木毫无撼动，可他手立刻崩裂出血, 染红了下午才包纱布。
“沈隽意”
傅清疏攥住他手腕，阻止他继续自虐, 沉声说：“冷静点”
沈隽意赤红着眼睛，嗓子眼儿里噎着一股气, 跟自己较劲似咬自己嘴唇, 破了皮肤渗出血, 他却仿佛不觉。
傅清疏想象不出沈隽意经历过什么样童年, 但他这个人，祝川都看出，嚣张但不跋扈。
他会救自己、救梁文文，如果说在君燃酒吧救那个女人是为了不让君燃惹官司，那在霍城拼了命爬上横冲直撞车，那就是真心怀善意了。
那天在学校里偶遇沈开霁，他听得出那种淡淡讥讽表象下剑拔弩张，当时他只以为沈隽意在吃干醋，现在看来不是。
上次他险些发情，醒来后听见沈隽意打电话，说自己杀了人，杀了沈烟。2345426102
他虽然口没遮拦，虽然做事乖张，但其实是个很简单赤诚人，所以也一度以为他只是在说气话，为了气自己父亲。
现在看来，有可能是真。
傅清疏觉得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有些彻骨冷，他压抑住内心震惊和心疼，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自己是沈烟，被人硬生生打碎了身为aha骄傲，变成了oga，还被控制，他是宁愿死。
沈隽意给母亲，其实是解脱。
只是她就没想过，这会对一个孩子造成什么样伤害吗
傅清疏没来由觉得有些愤怒，她解脱了，沈隽意却要一辈子背负害死她枷锁。
“沈隽意，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吗”
傅清疏其实不会安慰人，他年轻那会比沈隽意还混蛋，后来刹车似把自己冰冻三尺，头前没人敢跟他要安慰，后头也没人敢跟他要安慰。
沈隽意哽着一口气，脸色非常难看，也不知道能不能听进去。
傅清疏知道他现在心里难受，自顾自地讲，“我年轻时候没有你大，我像你这么大时候已经考上你父亲沈院长研究院了。”
“我第一次见到你父亲，他是一个很和蔼长辈，讲话进退有度极有分寸。”傅清疏发觉他眼神倏地冷下来，转身就要走，伸手拉了下他手指，说：“听完。”
沈隽意站住脚。
傅清疏说：“他给我们上第一节课，说，基因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圣东西，我们应该敬畏它，而不是试图去凌驾于它。”
沈隽意冷笑：“道貌岸然。”
“是，道貌岸然。”傅清疏顺着他话说，见他不打算走了就松开手，继续说：“直到现在我也一样很难将你口中研发药物改变别人基因事和他连在一起。”
“你不相信我”
傅清疏摇头：“我相信你，你不会骗我。”
沈隽意哼了声，不知道傅清疏这么一句话戳到他那根软筋上了，脸色稍霁了点。
“冷静下来了”傅清疏问他。
沈隽意一怔，奇异地发现自己心里那股怨气和恨意好像在不知不觉消散了，只剩空荡荡落寞，让他觉得有些无助，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九岁那年。
刚刚失去母亲时候。
傅清疏看他眼神幽幽看着自己，那股子狂妄劲儿没了，气他精气神也没了，甚至有点可怜兮兮样子。
“你外公，你不打算相认”
沈隽意抬脚，踢走一个石块，闷声说：“我知道自己不该怨他，这是沈开云错，我就是怪自己也怪不到他们头上，但是”
傅清疏伸手，摸摸小狼狗头，说：“我明白。”
沈隽意拽下他手，低声说：“你不觉得我神经病吗对来认亲老人这么冷漠无情，你不会觉得我很讨厌吧。”
“不会。”傅清疏抽回手，塞到白大褂口袋里，说：“只要你觉得自己做是对，对得起自己良心，那就去做，别被别人眼光影响，他们不是你，没有资格站在上帝视角批判你对错。”
沈隽意摇摇头，没说口话深深地咽回了心底，其实除了怪他们不早些来救母亲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他们当母亲死了就死了，如果知道了她被沈开云那么折磨，会比死还痛苦。
这些痛苦事情，没有必要让那么多人铭记，沈开云让他一个人来解决就行了，他不配让所有人都手染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