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姑娘那副见鬼的模样, 还有倒地时利落的姿势, 皆让屋中众多女人反正不及。
安静的屋中甚至能听到有人长舒口气, 而后看向来人。
羲和不高兴的抬起手, 摸着那张泡澡都要顾影自怜的脸, 是很好看的呀!
众人面色迥异, 唯有窦夫人让婢女将女儿扶到床上,自己则抓着羲和的手更用力了。她眼眶发红,眨眼便落下泪来, “神医啊!”
“……”
闻风而来的窦家家主站在门外激动喊道,“快, 去准备薄酒好肉!”
底下家奴婢女自然一阵荒乱。
“……”
羲和觉得这家子不是撞鬼了, 是根本脑子不太好,“还是先等我看看吧。”
窦夫人恍然点头, 似乎才想起这不是方士而是医者,摸去两行眼泪请道,“是是是, 神医请。”
等到婢女收拾好,羲和坐在床前把脉察色,淡定面容下心中不由一惊。
人可以说谎,但身体是诚实的。
表面上脉搏平滑有力,只是比常人衰弱细虚一下。但她医术也非常人, 只要细心探索便知其脉象隐隐浮取应指,急促细虚。这分明是长时间的惊吓虚弱之脉,却在她把脉的片刻急速平缓下来。
羲和有一瞬以为她偷吃了救元丹。
但她没有, 只是在人群中看了自己一眼。
羲和觉得有些狐疑,尤其是那张睡下后面色苍白的脸,她还记得刚才照面时一片发青。隔着门外,她都能听出窦姑娘的声色尖锐癫狂。
正常人不会那样,更遑论大家闺秀。
真有鬼
羲和垂眸,盯着窦姑娘那白嫩柔荑陷入沉思。
“……”
窦氏夫妇面面相觑,原本欣然的面容惶恐不安,在许久得不到反应后更是胆颤心惊酸了鼻。
只听一声,“儿啊!”
窦夫人扑在床侧,经月以来惶惶难眠的瘦削脸上簌簌落泪,并一把拽着窦姑娘的手臂嚎啕大哭。
脉象变了。
羲和后觉抬头,发现窦家主竟然也在床前扁着嘴巴忍泪,老脸纵横很是难看。
主人家是这样,底下的奴仆少不得也是一片伤心哭泣的样子。
一阵嘤嘤哭啼传荡开。
这是战国年代现代剧,快乐的窦家人
羲和滑稽不已,只能冷着脸将脉象转述,并开一剂清心调理的方子。两夫妻这才后觉闹了笑话,窦夫人哂笑擦脸,窦家主扬声又是大喊,声色高扬,“布膳!”
话音一落,屋外便是爽快利落的应答声。脚步轻快疾速,想来早有吩咐。
窦家做的还算得体,应该是提前打听过羲和的饮食爱好,整整三大桌子肉食美酒摆在面前。跟着同来的王夫王白被挤在后面,眉头高拢的看着两个婢女在旁殷勤倒酒夹菜。而窦氏夫妇眉开眼笑夸赞吹嘘先生的好,这让两人都与有同焉的得意与自豪。
窦姑娘在内院,二人不便跟随进去也就不知详情。但是本着对先生的信任,本能觉得医治一个小姑娘不算什么难事。
至于窦氏夫妇将先生吹上天的话,不善言辞的二人眼眸微闪,默默听在心里,想着日后能挪出来用一用。指不定哪天先生听得高兴,又传授两句也未必不能。
看似这样和谐一堂,却不知道当事人哭笑不得。
在心底里掐指一算,除了沉睡千载,她风羲和也是活了五百五十年的人!竟从未见过如此仁善之人!
自己分明毫无作为,却有人心甘情愿将功劳按在她头上。还殷勤小心的伺候着,叫羲和有些下不去手。她倒不是不好意思,实在是有些奇怪,“你就认定是我救了”
“神医一来便散了满院的阴气,自然是您救的!”
“……”
“阴气”
道家有阴阳两说,比人而言女子为阴男子为阳。她分明是女的,怎么会驱散阴气
难道是她杀气太重
但她进门时是笑着的。
“姑娘明明是晕厥,又怎么肯定是我救了”
窦氏夫妇也明白有些古怪,遂笑着解释,“张方士说这山与县相连,沛县昌盛,山中气运华盖。山鬼威势厉害,缠上我儿叫张方士不敢得罪送走。后来山鬼总在赶集走场时弱几分,张方士察后才知是因为先生乃大恩德的善人,身有金光大道,鬼怪邪物自然被惊吓屏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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