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地不熟的,羲和并没有给出时间来,阿丑每日进进出出客舍竟也听见了许多风声,但他心里记挂着事情自然是左耳进右耳出。直到三四日过去,羲和揉着眼睛从怀里掏出叮当见空的钱袋来,“你还没找到屋舍”
阿丑羞愧不已,沉闷摇头。
“再给你两日,下去吃饭吧。”
平常说到该吃饭,阿丑都是高兴的,毕竟羲和无论如何都不肯亏待自己肚子。一连几日东街走西街跑,阿丑的食欲大增,每顿至少要多一碗饭。
阿丑不好意思道,“我不饿。”
羲和不以为然,从包袱里拿出小包来,“无事,花完还有你的钱。”
阿丑想到他那一串串缺斤短两的圜钱,面色一红默默跟着下楼。
他出来时为了历练,但凡值钱的东西都没带。落魄至今,他只能收紧腰带想着吃少点就是,这边境人吃食不讲究,味道确实不如学院与宫中的好。
如是想着,阿丑眼观鼻鼻观心的下楼坐着。
在客舍里有闲情打牙祭的男女们偶尔会提起张二此人,言词之下竟是十分称赞。阿丑狐疑,侧目恰好看见羲和愉悦的神色。
唔……
“张二也是太老实了,若是强硬些便不会这样。”
“哪是啊!我听说他家的女人都答应了,结果娘家人来了一趟变了脸,这才追上去闹得事情!”
“这又是怎么回事”
说话人衣裳整齐模样干净,闻言勾了勾手指压低声色却让旁人都能听见的音量道,“张二女人是独女,年纪小的时候帮着卖绣品被人拐走坏了身子。”
“什么还有这事”
“那不是虽然说张二看着像个入赘的,可他像头牛一样干了十几年活结果没有后你说气不气”
“怪不得闹起来。”
“这里头还有周家的事,他们兄弟多又强势,平时占了张二不少便宜。前年还说张二无后,不如就送个孩子给他,免得以后死了没人给他们摔盆。”
“这话在理啊。”
“理个屁,半辈子便宜被占了,还被人施舍个孩子的由头天天来拿东西,这他娘的谁能忍”
“啧啧,怪不得。”
“所以啊,前些日子我和张二做工的时候他就说和家里说好了,出去找个养着的生孩子,到时候抱回来就当是他女人生的。”
那人迎着众人渴求目光,借着为兄弟不值的理由将事情毫无遮掩的说出。
这本是让人不齿之事,却无人指责,反而对周大娘忽然反悔之事感了兴趣。
一顿饭,吃的像是灶上开水一样咕噜噜的热闹。
羲和没有问他,也没说不租房,阿丑洗过手又出去找房子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张家斜对面正好搬走了。
他人小个,穿着朴素,那户人家没有刁难该多少给多少。只是因为钱财有限,到底是不够的。来回几次砍价不得,眼看着大娘有些不耐烦了,被逼无奈的阿丑望向羲和。
羲和坐在马车上文弱安静的蹙眉头,还咳嗽两下。
阿丑一怔,眨眨眼后泪水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大娘,您可怜可怜吧!只住这段日子,等我母亲好了我们就走,没有几日的……”
阿丑倔强抹泪,言语里语意不详。都是穷苦人熬出来的,大娘看他衣裳干净看着有些钱财,但看这母子模样怕是以前享过福似乎被赶出来,日子也不长了。
大娘心软,应了下来。只是交钱入住的时候,她看阿丑乖巧还特意叮嘱,“家里的木几看着就但都是好的,你们初来没有伙计就省着些,也别去斜对面那家木匠。”
“为何”
“哎,周家不是好东西!你一个小子,为了你母亲也不要凑上去。”
阿丑闻言应道,“好,我肯定不去。”
当夜。
柔弱多病的母亲拎着懂事的半大孩子上了房梁,本来是要听墙角的,可惜没寻到合适角落。
毫无人权的孩子挣扎不得,只能乖乖的听着。
几日下来周家恢复了表面的平静,被抓回去的张二除了唉声叹气就是唉声叹气,旁人都说他日子不好过。但两人蹲守几夜后发觉,事实并非如此。
张二是无精打采的模样,想来男子根子有了毛病谁也不会痛快,而印象中泼辣的周大娘低眉顺眼,对他悉心照顾体贴入微。除了被压回去的外室,周大娘没有骂人只是面色不好的翻白眼。
屋中熄火,羲和把阿丑拎走。赖于她的耳朵好,仍旧听到声响。
“我看她好像没怀上。”
“……”
衣裳窸窸窣窣的声响传出,“别闹。”
“你嫌弃”
“不是……我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把这事写做过渡,老婆会失心疯的笑着说萎了真好,后来切合实际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