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大, 刚下完雨空气很潮, 任孤鸣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听号称“剑心琴魄”的旷世之才弹琴。
难听, 很难听,十分难听。
以及这位天才可能犯戒了, 用了一些不能为人道的禁术,而主角大大在盯着那把琴,反派大佬好像在神游天外。
地上还坐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情况的无辜村民。
情况简直好得不能再好, 任孤鸣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
男人虽然双手扶膝双目平视前方,却微微低头,有一点女儿家的娇羞模样。玉空玠端坐不动,艰难沉思片刻弹起了两个音开口问道:“尔乃何人”
中年男人口一张, 竟然吐出一句沙哑的女声:“信女采云。”
“为何而来”
“二八冤死, 我心怨喟。”
两人一来一答,众人看得津津有味,只觉得天下之大千奇百怪, 竟然还有这种匪夷所思的术法,简直精彩!
“害我者右手虎口有一黑痣, 善使剑。”
两人似乎谈妥了条件, 玉空玠帮这女鬼报仇,女鬼采云则为他们答疑解惑。
按照采云的说法,山神是一年前突然出现的,当时河水沸腾倒灌,突然天降奇光,随后大火滚雷异象不止。待云开雨霁后有人说是山神显灵, 日后需要供奉山神,只要有人提反对意见便会引来一些诸如此类的异常情状,因此众人也渐渐信服。
“何处寻山神”
“山神有四位祭所。”采云大概描述了一下祭所位置,她刚刚讲完三处,玉空玠的琴声也弹到了头,难为他用一把古琴弹出这等拉锯似的乐曲,琴声尾音刚刚落下,只见男人的头倏然低下,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玉空玠嘴唇发白,眼下发青,显然是灵力枯竭之兆,他有些惋惜地收拾好琴站起来:“啧,还差一个。”
说着便去拔男人脑袋上插的针。
谈知臣罕见问道:“这是什么琴法”
玉空玠试探性地拧了拧,感觉银针似乎松快了,便一丝一丝地往外拔,在场诸位都不是弦门人,他也没什么好瞒的:“这是我门中的一个禁术,就是借活人躯体请附近的冤魂厉鬼上身问话,不过时间只有一支曲子的声音,”他终于把银针全拔了出来,男人脸色逐渐转好,“请魂之前需用针封住人神脉,否则冤魂厉鬼趁机夺舍或致人失魂就不好了。”
“夺舍……”谈知臣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又问道:“那什么样的人会被夺舍”
玉空玠奇怪地看他一眼:“身体不好,心志不坚,神魂有损的吧。”
“啊还有一种比较特殊的,命格奇煞,天生魔体的。”玉空玠补充完又道:“这种的千八百年都碰不到一个,能修此术的都是奇人,反正不用担心,肯定轮不到你我。”
裴衍青和任孤鸣都看了看谈知臣。
他脸色煞白,似乎比此时的玉空玠还难看。
如何判断采云已经离去,玉空玠也说不准,毕竟他是自己偷偷学的残本,记录不全。但他记得书上说此曲名为送魂曲,原本是为心有执念的野鬼与家人亲眷做最后告别用的——应召前来的鬼怪只有最后一曲的时间,随后即被渡化。
他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可把此事说出去,否则叫他师父知道了非杀了他不可。也不知他学的什么书上的禁术居然如此严重,众人满口答应,孟雪致甚至赌咒发誓,玉空玠这才放过他们,背好琴准备前往采云说的几个地点。
毕竟目前来看,黑衣人与山神两条线索似乎重合颇多,任孤鸣心说来都来了,那就一锅端了吧,先下手哪条线问题不大。
薛金唤却道:“不对,按照已知的三个祭所推定不出来第四个的大概方位。”
他以枪在地上画了一个大概的地形图,又点明了三个祭所位置道:“第四个会在哪里”
第一眼看上去,只觉得这张图杂乱无章,要影响一座山的运势,除了范围大之外,还需要有清晰的走向和稳定的结构。而这张图三点与人烟村落位置关系极其混乱,仿佛偌大山地里随手撒的一把石子。
除祟最忌无用功。
玉空玠生怕他们一时无措再逼他去抓个村民回来问,忙道:“我可弹不动第二遍了,我现在可是重伤号,”他探出手给任孤鸣:“不信你看看,我灵力一时半会回不来的。”
任孤鸣一摸果真如此,他倒没想叫玉空玠再去冒险,薛金唤一向课业比众人扎实了不知多少,他说推算不出来就很大概率推算不出来。
他一转眼,发现裴衍青正眼巴巴看着自己,往后看孟雪致也这幅表情,连一向不表态的谈知臣都一脸笃定地盯着他。
按剧本来说,应该是玄门大变时寒川君才出面一力主持大局的,怎么现在这群未来栋梁就满脸期许地盯着他
任孤鸣:等等,各位大佬你们人设崩了!
各位崩了人设的大佬听不见他心里的呼喊,还是用这样的神色盯着他。
任孤鸣不禁失笑:“你们都盯着我/干嘛呀”
孟雪致天真地说:“因为你是大师兄呀!”</p>
任孤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