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游戏外观众会如何评价自己这件事, 严森倒是没有太放在心上,他做这些又不是为了炫技,只不过是顺手而已。
齐一乐表情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不断用小动作冲江宁撒娇的“老男人”,怎么也无法将对方联系到刚刚那外挂般的漂亮一击上。
不过不管怎么说, 眼下的情形总算趋于稳定, 最后一个收缩没爆出来, 浓重的黑气虽然扔在太平间内萦绕,气势却已经全然没有之前那么吓人。
被人连根切断, 那阵法也再伸不出第二条透明丝线,失去阵法支撑的女孩趴伏在地,一双眸子也渐渐褪去了那代表失控的血红。
计划毁于一旦, 她看向玩家的目光十分不善,然而满地的符纸限制了女孩的行动, 她紧握的拳头侧面,早已无声无息地染上了一层被烧灼后的焦黑。
“这、这应该算是任务完成了吧”被女孩瞪得心颤,齐一乐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表情颇有些欲哭无泪,“都帮她脱离阵法了, 那女鬼不会还想让我们把她抱出去吧”
瞧那女孩没了供给后的模样, 对方能不能靠自己爬过这段铺满符纸的道路还是两说。
事情发展到现在, 江宁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留在他脖颈间的手印一抽一抽地跳动,仿佛在揭示着其原本主人此时复杂的情绪。
无巧不成书,就在齐一乐问完这句话时, 离房门最近的余文瑶突然感到背后有一股大力传来,还没来得及细想,之前因为躲避黑气而退缩到门边的五位玩家便被毫不留情地拍飞了出去。
顾忌着严森背后有伤,平时也有健身的江宁漂亮至极地用了个巧劲儿,总算成功化身肉垫让对方摔在了自己身上,尽管后背被撞得有些痛,可一看到严森那惊讶的表情,江宁就忍不住微微弯起了眼睛。
都是二十好几的大男人,他也不能总让严森保护自己不是
除了在执行任务中的被掩护,从小到大都是“硬汉”一个的严森很少尝试被人保护的滋味,他盯着身下青年亮晶晶的猫眼,差一点就要忘记场合地低头吻上去。
可女鬼的脚步声却打断了一切,因为有厚厚的符纸做铺垫,那高跟鞋敲击在地面上的声音不再清脆,反倒是透着些压抑的沉闷。
腿疼背痛地躺在地上,齐一乐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几乎被这女鬼拍散了架,只是对方此时的状态明显要好过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或鬼,齐一乐虽然偶尔神经大条,却也不是一个不会审时度势的傻子。
眼下这情形,他们也只能期待这两姐妹尽快燃起战火。
缓缓走到不甘心的女孩身前,身上同样爬满黑色纹路的高跟鞋女鬼蹲下身,轻轻地抬起了对方的下巴。
纵然已经被那黑气毁了容貌,但仔细看去,两人的五官却还是残存着几分明显的相似。
“姐姐。”怔怔地出声,女孩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再次见到自己的亲人,她不是小镇本地人,根本就不敢期待自己还有一天会被家人找到。
叫了这一声后,女孩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了对方外形上的改变,那些丑陋的黑色纹路,几乎同自己身上的痕迹如出一辙。
张了张口,许久没和人正常交流过的女孩抓住对方的手臂:“这是……”
“我找了你好久,”话未说完,高跟鞋女鬼便将女孩一把抱进了怀里,她垂下眼眸,散落的头发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每一次每一次,我都只能在门外等你。”
符纸红线各归其位、专门应对邪物的太平间,没有阵法支撑的她根本无法轻易靠近。
比起沉浸在仇恨中的女孩,高跟鞋女鬼显然要更加清醒,从对方“每一次每一次”的说辞来看,她应当已经知道了平山医院每晚“死亡回放”的秘密。
少了医院里的其他幽灵,整栋建筑在雨夜中安静得可怕,若不是偶尔还能听到狂风夹杂着雨水敲打在窗户上的声音,齐一乐简直觉得这里又变成了坟地。
被姐姐拥在怀里,因地缚灵习性而每晚重复死前事件的女孩一愣,目光也总算清明了一点,她没有理会趁机偷偷向外爬的玩家,只是蚊子般小声地冲对方说了一句“对不起”。
女孩清楚地了解自己此时非人的身份,要不是为了自己,姐姐也不必变成这副丑陋狰狞的鬼样子。
那些黑气在体内翻滚的疼痛,她恐怕到死也无法忘记。
“真好,”动了动身体窝进女人的怀里,女孩惬意地闭上眼睛,“姐姐,我很想……”
话音戛然而止,所有向门口挪动的玩家都惊讶地停下了动作,因为角度问题,余文瑶看不清两姐妹的动作,只能看到一对坐在地上亲密拥抱的身影。
可江宁却目睹了一切,他亲眼看到女鬼屈起五指,毫不犹豫地将它插|进了女孩的后背。
猩红的指甲刺破心脏,带出一滩难闻的黑色液体,不知道在平山医院内挣扎多少年的女孩抬起头,错愕地盯住面前这个她唯一的亲人。
为什么
她很想这么问,可一张口嘴里涌出的却是黑红交织的腥臭液体,地缚灵转化的活尸并非永生不死,除了完成心愿后消散,它们也会被天师或者更强大的同类杀死。
“我也很想你。”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女人用刺破女孩心脏的那只手做支撑,而后用另一只手轻轻覆上了对方的眼睛,“薇薇,睡吧,已经很晚了。”</p>
没有任何挣扎,与阵法断开连接又躺在符纸之上的女孩很快就没有了声息,维持她作为怪物生存的黑气透过那只手源源不绝地涌进女人的体内,不到五秒钟,女孩就变作了和之前悬挂在阵法下的干尸们一般无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