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里, 就看见整个队上的人散开在广袤的大地上, 低头劳作, 干得如火如荼。
没成想,下午是表大爷刘长顺分发工具和种子,祁香贝心里有点打突突,又是干部又是结结实实的长辈, 平时见着她就总是吹胡子瞪眼睛的, 现在又晚来,肯定不会给她好脸,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其实, 上工没看见祁香贝的时候,刘长顺已经说过祁山,大姑娘不能再惯着了,大集体劳动, 不来大家都看在眼里, 到时候又该传些闲言碎语,如今见她姗姗来迟, 心里稍稍气顺了些,总算还知道来,不过该说的还要说,“你这丫头, 是不是睡过头了,上工是多严肃的事情,怎么能懈怠, 别以为成居民户口就万事大吉,没有工作挣不来钱,那就是狗屁,还得指着工分过日子,要不就擎等着饿肚子吧,麻溜的,领东西干活去,再不好好干,以后就别干了。”
祁香贝自认理亏,喏喏地答应着,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喘。
邵鸿远见在自己面前理直气壮的人现在跟个小鹌鹑一样,心说就该的,不过也照顾祁香贝的面子,过来打圆场,“刘副队长,您好!今天迟到这事不怨香贝,赖我,她吃了饭上房顶拿柴火,我不知道,搬着梯子出去捋了些榆钱,回来才看见她在房顶着急,这不,赶紧过来了,您看任务紧责任重,因为我耽误了工作,多不好意思,所以后面我也跟着出分力,跟着香贝搭伴,一起种,您看中不”
“那下次注意点,听见广播准时上工。”刘长顺瞪了祁香贝一眼,打量他不了解这丫头的性情,还在房顶着急,谁信呢,就是看在外人的面上,给个台阶下罢了,“你跟着她干活倒是行,劳动最光荣,不过身体受得了吗”
如果对着祁香贝是疾言厉色,对邵鸿远就是春风化雨,刘长顺民兵出身,也配合部队做过工作,生平对军人有天然的好感。
“没问题,香贝干活慢点,我正好抽空歇歇,我俩搭伴正好,我这工分就算给香贝,我还在他们家吃住呢。”邵鸿远自觉拿起旁边的撅头,试试手感,还行。
既然这么说,刘长顺就没提别的意见,只叮嘱祁香贝照顾邵鸿远的身体,要是累了就歇歇。
祁香贝在背过身的时候吐了下舌头,嘴里嘟嘟囔囔,抗议老头区别对待,还小声学刘长顺说话。
邵鸿远瞟了她一眼,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干脆没搭理她,快走几步,到其他乡亲跟前,学习该刨起来多大多深的坑,间距多少。
祁香贝拎着装有种子的水桶,在地头等着,上午那垄春桃已经干完了,她要重启一垄才行。
邵鸿远走过来,举起撅头连着刨了好几个坑,没一会儿就找到感觉,干得跟积年老手也不差,每个坑距离一致,大小相等,跟复制得差不离。
为了照顾祁香贝的速度,他刨刨歇歇,好半天才完成一垄。
“歇歇吧,我实在抬不起腿了。”祁香贝放了个袋子在地埂上,才坐下来。
邵鸿远直接席地而坐,他算看出来了,祁香贝不是偷懒,她是真的没劲,“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干这么点活就累成这样,这要到部队,你一天也待不了。”
“还部队呢,我可不敢想,那都是超人待的地方,”祁香贝擦擦汗,呼扇着手绢凉快点,看看,她不说汗流浃背也不差,再看这位邵同志,连个汗珠都没看见,“你为啥不出汗”
“我天生不太爱出汗,再说这也没啥活动量,还不够热身的。”邵鸿远捡了几块土块捏碎了,让土丝一绺绺从手心滑落,闹着玩。
“邵同志说得对,种花生是最轻省的活了。”
谁呀祁香贝扭头一看,原来是寇小萍,旁边跟着她的搭档秦叔航,已经自觉坐到邵鸿远旁边,“远哥,你怎么也来干活,总来回举撅头刨地,会拉扯你的伤口。”
“没事,一点不影响,这对我都是小儿科,说不定过几天我就能去医院检查,让人家出具康复证明了。”总这么无所事事地待着也不是事儿,还不如过来参加劳动,活动活动筋骨。
“那就太好了,”秦叔航了解情况,有了医院证明,就意味着远哥身体完全康复,这就是有家人关心,就算在远方也惦记你,就像他一样,远方也有人在牵挂着。
“秦大哥,咱们该过去了。”寇小萍看见旁边两组要赶超他们,着急了,开始催秦叔航。
等他们走后,邵鸿远也站起来,“咱们也开始吧。”
祁香贝扶着地起来,真是越歇越不想动,天上的太阳呀,你咋还不下山。
“刚才那个女孩是叫王婷婷吗”邵鸿远突然问了句。
祁香贝专心覆盖小坑一百年,漫不经心回答:“不是,那是寇小萍。”
“寇小萍那哪个是王婷婷”邵鸿远周围看了一圈,有不少年轻女同志在。</p>
祁香贝好奇,他瞄准一个人问啥意思,“你问这个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