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透了, 祁向西才从外面回来, 浑身是土。
进门就说, 队长决定把猪交到收购站抵今年的任务,为了怕闹乌龙, 还特别跟就近两个队通了电话,确定他们都没有丢猪,才这么安排的。
按着队上的规矩, 半扇猪算是他们四个的,就问要工分还是要现钱,祁向西和秦叔航商量一下,就做了主, 要钱。
“三哥, 那每个人能分多少钱”祁香贝好了伤疤忘了疼,早不记得当时的恐惧,就剩下分钱的兴奋了。
祁向西大致算了下, “每个人能分到十一二块钱吧。”
“不错了,先别管这个, 吃饭吧。”为了等祁向西, 大家都饿着肚子,姚常玉怕祁山挺不住,就他那胃,可经不住折腾。
祁香贝赶紧帮着一起盛饭,祁向西去屋里换衣服收拾干净。
饭后,祁香贝收拾厨房, 姚常玉舀水洗衣服。
“妈,您别忙,衣服我来洗。”祁向西吃过饭先跟邵鸿远说了会儿话,主要还是问问他伤口的情况,外看没有裂开,内里怕有伤害,邵鸿远说没太大感受,要是有他会吭声的,祁向西才放心,出来就看见母亲搓洗他换下的衣服。
姚常玉胳膊肘往外推祁向西,“我都快洗完了,一会儿晾起来,明天上午就能干,不耽误你穿。”
这话说完,厨房里的气压顿时有些低,祁向西明天晚上半夜的火车,下午就得去县里坐汽车赶到市里,错过了就得等一天,他归队时间就晚了。
祁向西沉默着给姚常玉舀水换水,看着她满是皱纹的手在水里来来去去,最后拎起衣服摆一摆,拧干,递过来,“愣着干啥搭衣服去。”
接过衣服,晾在院子里的绳子上,回头姚常玉已经倒完水放好了盆子,“妈,我走了,您和我爸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你不用操心,家里这么多人,倒是你,到部队处处小心在意,照顾好自己,如今有你媳妇,我放心多了。”姚常玉很舍不得祁向西,可再舍不得也知道留不住,何必做那哭哭啼啼的样子,惹老三难过,要是执行任务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分心,可就害了孩子。
祁香贝摆好碗,放下挽着的袖子,“三哥放心吧,我在家会照顾爸妈的。”
祁向西有些感性,伸手想揉香贝的头发,突然想起来上次的事,最后还是没有施行,“那就拜托你了。”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托付,祁香贝噗呲乐了,“爸妈也是我的爸妈,照顾是应该的,你不用拜托我。”
“香贝说得对,爸妈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们在家也不是摆设。”祁向南听见他们讲话,支起窗户就来了这么一句,姚玲跟着附和,说一定会照顾好爸妈,让他别有负担。
姚常玉听着三兄妹的话,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不住,“好了,妈知道你们都是孝顺孩子,别争这个了,都早点歇着吧。”
说完话,她率先进了屋,祁香贝紧跟着她的步伐,父亲祁山的线衣就剩挽扣子,今天做完,明天就能上身,如今天气变幻无常,早晚和中午温差大,凉的时候罩上线衣正好。
转天,祁山早早起床等着了,别看他平时不在意的样子,其实一直关注香贝手里的活,昨天他可看见闺女最后收针,今天怎么着也能穿上了吧。
姚常玉对老伴的心思门清,怕自己笑出来惹他不高兴,干脆不在屋里呆着,到香贝门口喊起床,“妮儿,该起了,你爸等着你呢。”
祁香贝正搂着被子在床上打滚不想起,听着喊声一下惊醒不少,瞄了眼桌子上的衣服,得了,起吧,别让老头等久了。
祁山在屋里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这老婆子,这不是明摆着埋汰自个儿吗切,也就是当时她不知道香贝织线衣,要知道,比他还抓心挠肺,哼。
祁香贝打了个哈欠,托着线衣,趿拉着鞋去开门,“妈,爸的线衣好了,您拿给我爸吧。”
姚常玉接过线衣,跟祁香贝耳语,“你爸起半天了,就等着你的线衣好出门。”
“咳咳咳,老婆子,我外面的罩裤放哪儿了,你过来找找。”
姚常玉睨着房门答应一声,“这就来。”母女俩相视一笑。
祁山穿着线衣在队上人员密集的地方都转了一圈,再没有比这个更心满意足的,惹得一群老伙计打趣半天。
中午,围在饭桌上,祁山脸上的笑都没落下,“上午我跟队长打了招呼,借队上的骡车用用,过会儿我赶车送你去县城。”
祁向西放下碗筷,“爸,我走过去就行,一点不费事,不用麻烦您,来回得耽误半天工。”</p>
祁山摆摆手,几年就这么一回,耽误半天工能算啥,“都说好了,你只管安心坐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