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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纤阿给门外的人找了多好的理由啊, 谁知奚礼不知是不是没听懂, 他沉默了下, 居然说“孤没有事要嘱咐你。孤是为白天的事”
玉纤阿的心高高吊起。
与她对坐的范公子抽回了握着她的手, 他虽温柔,此时却分明觉得自己被玉纤阿耍了, 脸色有些奇怪。玉纤阿心惊地想着如何补救时,听门外那郎君接着说“孤从宫外回来,刚办完政务, 身边宫女正好跟织室的宫女有事嘱咐, 孤随意走动而已。”
玉纤阿微微一笑。
喃声“原来如此。”
谢他装模作样,不肯承认特意来看她。
她从未如此感谢奚礼的榆木脑袋。
她妙盈盈的眸子望着对面范翕, 做足了无辜娇弱状, 以示自己不曾招惹过奚礼殿下, 自己是茫然的。范翕心中却起疑,不太信她这番话。他眸底神色诡谲,想到当日玉女跳舞时奚礼的异样,想到白日竟然会在奚礼宫里见到玉女难道此女竟脚踩两条船, 这样戏弄自己
范翕面色仍一贯净和似雪。
他倏地摘下了自己发间的银冠,长发披散了下来。在玉纤阿惊愕下,范翕慢悠悠整理仪容,拢了半开的袍袖,走向舍门。玉纤阿伸手去拦他,他反手背后, 不给她机会。而公子那清雅无双的身子,便飘飘渺渺的,越来越长,映在了窗门上。
玉纤阿骇然看他走向门,他手轻轻扶过腰下的剑鞘难道范翕还要开门与奚礼殿下相杀
奚礼却是情感微妙的。
他隔着门与玉女说话,玉女含含糊糊不肯应他,他心中恼,想她一个宫女凭什么要自己纡尊降贵。玉女半晌不开口,奚礼一甩长袖,转身便欲走,但眸光一转,冷不丁看到门上所映的身影越来越近他且惊且喜,停下了步“玉女”
端端正正跪坐在床上一步也未挪的玉纤阿“”
身子靠在了门上、与自己的多年好友一门相隔、手抚摸着腰下剑的披散长发的范翕微微笑了一下。
清霜加身,他面容在光下一半明一半暗,鼻梁高挺,眉目英朗这样俊美的郎君,居然被门外的奚礼认作是女子
公子如此放得开玉纤阿良久不能回神。
为消除这位公子的疑心,玉纤阿硬着头皮,回答舍外的人“嗯。”
奚礼当真以为玉女与自己一门之隔了。
虽然也疑惑为何影子看着高大了些,魁梧了些但是烛光影子大都会骗人,这也不足为奇。
奚礼想到玉纤阿温柔低垂的面容,和她目中盈盈的泪意,还有她颤声“我不是你想的那般”。他怎般想她呢想她面容如雪狐般柔婉惊艳,想她舞姿清绝似仙娥,想她怎能做他父王的后妃
奚礼故作冷漠“你可为白日孤弄哭你伤心”
范翕望向玉纤阿弄哭你怎么个弄哭法
玉纤阿轻声“殿下是说白日你骂我故作姿态,装作舞女勾引公子翕的事么殿下教训的是,奴婢已经知错了。”
范翕讶然拧眉勾引我
而门外的奚礼噎住,他一时狼狈“你说的这样详细作甚孤已问过舞伎,知误会你了。”
玉纤阿“殿下没有误会,奴婢就是那般坏。”
范翕盯着玉纤阿看。想她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还是她当真对他、对他
一门之隔,奚礼殿下则心烦意乱,以为玉纤阿仍生他的气,在说反话奚礼焦躁无比,从未在这种事上花费这么大力气。他再一次“你开门。”
范翕靠在门上,望着自己好友的身影。
玉纤阿则配合着他,执拗地小声“不。”
奚礼手肘撞在门上,范翕手按在腰下剑上。玉纤阿鼻尖渗汗,不能真看着公子翕在此刺伤吴世子,或者杀了吴世子,或者发生其他意外奚礼一心儿女情长,范翕满脑子在想玉纤阿是不是耍自己,而玉纤阿大脑混乱,一向柔婉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殿下,纤阿已经睡了纤阿知道公子厌我,请殿下莫逼迫纤阿”
奚礼哑然。
好似在她声音中听到哭腔。
一时又想到她在自己面前落泪的模样。
奚礼烦闷地在门外踱了几步,他转身欲下台阶,回头又看到“玉纤阿”的身影仍映在门上,分明一步也没动。他心中动起,以为此女一边请自己走,一边又不舍自己,恐她还在隔着门落泪
她到底在哭什么呀
奚礼再次转身回来,隔着门,他深深凝视着门上女郎的身影。他看出女郎散着发,额头贴着门,似在聆听门外动静。奚礼让自己不要那般强势,他垂头,鼓起勇气“玉女,其实我、我”
“其实我、我”
范翕心想你什么
玉纤阿心想请你不要说下去了
而奚礼殿下面孔涨红,深情无比地盯着门上影子。他高贵矜傲,一句话竟鼓了几次气,越说越结巴“我、我”
他想说我不是厌恶你。
我是心悦你呀。
但是他只是“我、我”
门中二人一惊一怕,都在等着奚礼殿下的告白。偏奚礼说不下去,而这时,脚步声急促从院外而至,向吴世子请安“殿下,宫中捉到刺客,郎中令让臣来寻殿下。”
吴宫有刺客
奚礼一下子面容沉了下去,瞬间想到公子翕就在吴宫住着。他迅速问“公子翕呢”
通报的人迟疑着答“是、是宫内事,尚未通知公子翕。恐、恐不方便让公子翕知道”
奚礼讶然,看下属支支吾吾,似是刺客一事有内情,还与公子翕无关。他当下不在小小的织室耽误时间,隔着那道始终不肯开的舍门,奚礼低声“孤有事先走了,改日再谈。”
不拖泥带水,阵势极大,吴世子来时悄无声息,走的时候,院中灯火游龙般浩荡相照,侍内属臣紧跟吴世子,一路拐弯远去。
院子很快重新静了下来。
玉纤阿几乎是瘫了般坐着,一颗心放回胸腔可算走了。
但她垂下的视线,看到一片玄黑色袍裾。玉纤阿仰头,看到公子翕蹲在了自己面前。她心里疑惑,想刺客明明是公子翕,她还怕奚礼要搜宫找公子翕,到时自己难以自保。可怎么方才吴世子那些人却说和公子翕无关
范翕在今晚这件事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公子翕,他温柔和善。但也许,他不只是温柔和善他还有别的面孔。
范翕俯身,捏起她下巴,审视着她“玉女,你若是骗我”
他话才起一个头,便听到了又有叩门声。范翕皱眉不解,疑心奚礼又回来了。玉纤阿同样如此,她脸微白,被范翕盯着。她勉强对他一笑,正要绞尽脑汁寻借口时,听门外女郎声“玉女,你锁着门做什么”
玉纤阿“哎呀”一声。
这才想起这间屋舍非自己独住。之前因为她总是出入吴世子宫舍的缘故,织室女官忌惮,为她换了更好的房舍。但宫女的房舍再好,也不可能如主公般独处一室。玉纤阿与一宫女同住一屋,眼下是那宫女回来了。
那宫女回来了范翕却还在她屋内
这可如何是好
她一咬牙,低声“得罪公子了。”
范翕惊愕,眸子微瞠,看这小女子一把推倒他。他心脏猛跳,瘦长的手紧张地抓住榻缘。看她俯身而来,面容如狐,透着泠泠艳色。范翕心头如雷大震,手指酥起却是她将他压在床上,被褥往他头上一罩。
她自己却不曾拥入他怀里。
被闷在被中的范翕“”
玉纤阿在不耐的叩门声中,摘了发簪弄乱衣衫,踢了云头履,下榻扬袍开门去“我已睡了,忘了姐姐未归,姐姐勿怪。”
范翕咬牙切齿,面色阴沉玉纤阿
此女甚坏又欺他
而同时,奚礼赶到了一宫舍前。见郎中令吕归立在一灌木前,面色古怪地看着一对赤身男女在面前瑟瑟发抖。原是宫中今晚有刺客,刺客为了和一宫女苟合,让郎中疲于奔波。
奚礼不可置信,问郎中令“当真如此”
吕归立在那男子面前,盯着对方手臂两顿。并未在对方身上看到任何受伤处,任何箭弩的痕迹。少年郎君沉默半天,在奚礼再问一遍时,吕归竟然缓缓道“确实如此。”
少年巍峨淡然,乃吴地武艺最强者,当让人信服。
范翕心中也知自己那谎言毫无技巧。
但他轻轻蹙眉叹气我也不愿啊。
平时他对撞见了这种事的女郎,都是直接杀了永绝后患。他既不愿被人撞见自己在吴宫自由出入,也不信活人的嘴会比死人更保密。可是、可是这个人是玉纤阿啊。
年轻的公子心里满是惆怅犹豫花一般云一般的美人,我第一次碰上。我都未曾采摘,就这般杀了她,实在不甘心呀。
只好哄着她、骗着她,让她不要告诉别人今晚见过自己。
玉纤阿沉思时,发觉有人轻勾自己腰下垂绦。她俯身低眼,见是范翕用手轻轻在扯她。寂静中,他含着笑,一眼又一眼地看她。许是气质太清雅纯正,他做这样的动作不显轻佻,衬着他春水般的眉眼,生生多了许多柔情缱绻。
玉纤阿微怔,想我还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郎君。
范翕忍着臂上伤痛,后脊湿了一片,却柔声和她说“我本只想在院外看看你,不想打扰你。想知道你白日为何落泪,是不是很伤心。你若有难处,当与我说。我虽不是吴宫主君,但仍有法子助你。”
他又怨她“都怪你当日非要入吴宫,若是跟了我”
玉纤阿心想,若是跟了你,以你对姜女的薄情,现在我指不定已经被你弃了啊。
她垂目与他眸子对望。
玉纤阿低声“公子,你说的是真的”
范翕“自然。”
玉纤阿轻声“我今夜才换了新屋舍,之前住的都是通铺。你当真知道我住在此间”
范翕“”
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