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进二层雅间时,霍颜明显一身低气压,吓得春巧都不敢说话了,等了好半天才小声道:“阿颜姐,徐班主不会真的把女儿嫁给那个长得像猪头一样的人吧他看上去比徐班主还老呢!”
霍颜眉微微蹙起,虽然她家和徐家结了仇,可是只要想到某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即将掉进火坑,被人肆意糟蹋,毁掉本该美好的一生,她心里也不太好过。
“徐班主是个有野心的人,为了攀附权贵,卖个女儿又算什么倒是我们,如果以后想要和他打擂台,背后也得有人撑腰才行。”
春巧听得瞪大眼,“啊不会吧,难道阿颜姐你也要下嫁给某个秃顶老头子”
霍颜锤了一下春巧的头,“想什么呢你”
春巧委屈,见霍颜的心情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糟了,又笑嘻嘻地问:“不过阿颜姐,说真的,你是不是已经想出来夺回戏楼的方法了”
霍颜:“没有。”
春巧一呆,“啊那您天天在这里坐着,是干什么呢”
霍颜瞥了春巧一眼:“这不是正想办法么。”
春巧失望:“那你能想出来么……”
霍颜:“总会有办法的。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对了,我让朱河去搜罗今天的报纸,他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话音未落,就听旁边响起噔噔瞪的上楼声,朱河捧着一大摞报纸气喘吁吁跑回来了。
“哎呦,阿颜姐,现在的报纸真是越来越多了!几乎每天都有新报社出来呢,你要我把每天所有报纸都买回来,我今天可是跑了好半天,才确定把所有市面上的报纸都找到。”
春巧撇撇嘴,“你傻么,我看每家报社出的报纸都是大同小异,你只要把那些大报社的报纸买回来就行了,用得着都弄回来么”
朱河却不服气,仰起脑袋道:“阿颜姐说让我全买回来,我就得全买回来!”
两个人正在拌嘴,霍颜却已经拿起桌上的报纸一份一份的看,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忽然一拍桌,唇角绽开笑容,拿起桌上的盖碗茶呷了一口。
“春巧啊。”霍颜温柔地叫了一声。
春巧后脊梁毛瞬间就立起来了,“哎,阿颜姐,什么事”
霍颜目光落在皮影戏台上,此时台上演得正是霍平章亲自改写的一出“曹孟德三笑华容道”,那唱词诙谐幽默,皮影人活灵活现,吹拉弹唱一应俱全,逗得台下观众连连发笑,鼓掌,叫好。
“你在这戏楼里看了这么多天戏,能不能估算出他们一日的进项有多少”霍颜问。
春巧为难,“这,这我上哪儿知道啊”
霍颜唇角笑意越来越深:“他们每天上演十出皮影戏,碰到生意特别好的时候会额外加两场。大堂里平均每场的上座率是七成,坐着听的客有三十桌,站着听的散客至少五十人。楼上拢共十个雅间,算上我们的,平均每场包出去五到六个。雅间钱,桌位钱,入场钱,茶水瓜果钱……这些加在一起,他老徐家凭着戏楼每天可进账十两银子。除去成本,伙计工人薪水,每日净收入至少有四到五两银子,一个月就是一百二十两到一百五十两银子。”
春巧彻底被霍颜这番流水报账镇住了,“阿颜姐,你,你算人家赚多少钱干嘛呀这又不是我们的钱!”
霍颜站起身,将手中报纸折了折,往桌上重重一摔,“走着瞧,我让他徐金刀赚了多少,就给我吐出来多少!”
如意楼的伙计送霍颜出门时,心里还有点纳闷,怎么今天这位霍家小姐走得这么早平时不是都要从早看到晚么,比他们这些当差的伙计还准时准点。
然而霍颜刚走出如意楼,还没等回家,就看见绣庄的李大娘满脸欢喜地跑过来,胖胖的身子都快抖起来了。
“阿颜啊!阿颜!你快来,我有个大喜事儿要和你说!”
霍颜几乎是小鸡崽一样,被李大娘一路拖回了绣庄,“李大娘,您这是干嘛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要拉皮条呢。”
“呸!你这丫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李大娘啐了一口,不过很快又抑制不住笑意,“我跟你说,有个大买卖!”
霍颜揉着被掐疼的手腕子,苦哈哈地问:“啥大买卖啊”
李大娘:“你还记不记得,你给雍王府的大格格做过一套皮影的绣花样子”
霍颜有点印象,“啊,怎么啦”
李大娘:“你猜那大格格现在怎么样了”
霍颜:“这我哪儿知道哎呀,大娘您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李大娘神秘兮兮道:“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大帅府最近要有喜事了!”
霍颜:“大帅府谢家”
李大娘:“可不就是谢家么!那谢大帅啊,要迎娶五姨太了,你猜猜这五姨太是谁”
霍颜:“雍王府大格格”
李大娘:“没错!”
霍颜挑了挑眉,心里琢磨起来。
李大娘戳了戳霍颜的鼻子,“怎么样,小人精猜到点什么没有”
霍颜看着李大娘,弯起眼睛甜甜地笑了:“李大娘,还是你对我好。”
“哎呦哎呦,现在知道嘴巴抹了蜜了,不说我像拉皮条的了”李大娘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大帅府派人出来采购聘礼,那大格格喜欢我上次给她绣的东西,就让几个大兵陪着来我这里走了一圈,问起上次的皮影是谁绣的,我就说了你,顺便提了一下你们霍家的皮影。这不,那大格格当场就给了我这一百两,说是要和你定制皮影人呢。”
霍颜心里一乐,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她正愁着找不到通天的门路呢,这不,自己就找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