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爸爸出差归来跟女儿的首次见面，是在星期二那个下着暴雨的黄昏。雨水敲打在窗沿上，带着潮气和冷意，混杂着泥土的腥味卷席着青草的香。
金彬彬感冒了，他们便在排练的时候把阶梯教室的门窗都关上了。
最先注意到江爸爸的人，还是郑浩锡。
他只是觉得奇怪，窗外有个大叔一直盯着江世恩看，他正想走到窗前去警告对方，结果一对视，他立即从对方那双和江世恩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中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差点得罪了未来的岳父。
郑浩锡忙转过头去，也不敢再一直盯着江世恩看了，怕被江爸爸看出他们的事。
“世恩，你爸来了。”倒是金彬彬一看见江爸爸就急忙叫了一句，推了推江世恩的胳膊示意她往教室外看。
正在全神贯注核对演出细节听最终录音结果的江世恩吓了一跳，转过身去，看见自己老爸在对她招手。
条件反射般看了一眼郑浩锡，江世恩告诉自己在老爸跟前千万不能心虚，一定要镇定，便做出很自然的样子放下笔记本跑出了教室。
“老爸你回来了？”江世恩当着同学的面不好意思像小孩子那样抱着她爸的肚子撒娇，便只是在离爸爸还有几步的地方站住了。
江爸爸看见女儿还是很高兴的：“来接你回家。”
“我还要过一会儿才行。”江世恩看了眼教室里的同学，“我们还在排练。明天就要比赛了。”
江爸爸对此没什么意见，他很支持女儿多参加学校组织的各种活动：“那我等你。”
“站在外面冷吧。”江世恩皱眉，看见自己老爸被雨水打湿的肩膀，她就猜到老爸从停车场到教学楼的那段路没有打伞。
她其实有点怀疑她爸秃顶就是因为常年淋雨：“进教室坐吧。”
虽然当着爸爸的面要跟男朋友还有同学们一起排练话剧很难为情，但是江世恩也舍不得因为下暴雨跑过来接她的爸爸站在教室外面受寒。
“不用。我去跟你们老师聊聊天，问问你最近的情况。”江爸爸这句话害的他女儿差点没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江世恩认命般摆摆手：“好吧好吧，老师办公室可能还有热茶呢。”
为什么家长们一点都不怕跟老师接触呢？
推开教室的门，江世恩就忍不住长长地叹一口气。
“怎么了？”郑浩锡帮江世恩合上门，看见江爸爸已经走了。
江世恩觉得自己承受着一个高中生不该有的辛苦：“我爸今天下午来接我。”
“没事，我带伞了。”郑浩锡摸摸江世恩的头，有点开心女朋友因为不能跟自己一起回家而这么失落，“那叔叔怎么不进来等呢？”
江世恩很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我爸说他要去老师办公室坐坐。”
“您节哀。”张秀珠很同情地拍了拍江世恩的肩膀，他们作为学生都懂，就算没犯事，家长跟老师多交流也是让人不太自在的。
所以说不是因为不能跟他一起回家啊……
郑浩锡的嘴角垮了下来，伸出手在江世恩的脸上捏了捏。
江世恩以为他是想逗自己开心，便握住他的手，郑浩锡很自然地就包住了她的手。
——
当着老爸的面，江世恩也没有跟郑浩锡特别说什么道别的话，倒是金彬彬和张秀珠江爸爸都认识，他便问江世恩：“要不要送你同学一起回家？”
张秀珠忙道谢：“不用了叔叔，我们都带着伞的。”
“下雨回家不太方便吧。”江世恩也说，“反正是顺路送你们。”
从她身旁经过的郑浩锡往这边看了一眼，江世恩没有注意到，还在跟金彬彬她们说话。
江爸爸倒是多看了那些男生几眼，认出郑浩锡是那天在教室里刻苦学习的孩子，对他笑笑。
郑浩锡吓了一跳，想回一个礼貌的笑容时却看见江爸爸已经转过头去了。
“没关系的，”江爸爸胖了之后反倒笑起来更有亲和力，“我也想跟你们聊聊世恩在学校的事。”
你女儿……她在学校谈恋爱的事？
金彬彬和张秀珠对视一眼，更加坚定地不想坐这趟便车了。
她们俩估计自己要是在车上说漏嘴，江世恩当场就能进化成究极暴龙兽把他们俩一口一个吞了。
“你的朋友们都挺怕生的呀。”江爸爸看着两个女孩子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转过头对江世恩意味不明道。
江世恩嘿嘿干笑：“都很害羞，跟我一样。”
江爸爸把女儿的书包扛在自己的肩膀上：“刚才我跟你班主任老师聊了会儿天。他对你评价挺高的。”
“是吗。”江世恩跳下最后三级台阶。
看来同学们都很有做保密工作的天赋呀，他们班的女生差不多都知道她暗恋郑浩锡，他们交往的事并没有刻意瞒着，但男生似乎都是不太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