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一刻值千金, 花有清香月有阴。
大婚之夜, 红鸾帐暖……
谢槐钰与白术共蹬人生极乐之时,谢府深处的娄氏,却是最为落拓之时。
她虽被关在房中, 但也不是没有人来报信的。
待那嫁妆单子念完不久, 便有谢琪身边的小厮过去, 将此事告知了娄氏的贴身侍女。
娄氏本就丢了人,真是抑郁之时,又听闻白术竟有如此身家, 当下便喷出了一口血水。
“夫人!”那贴身侍女,立刻去扶她,拿了茶水给她漱口。
再仔细端详,心下却是一惊。
这娄氏本已经老了不少,但也同寻常不惑之年的女子相仿, 如今不过一刻, 头上竟添了许多白发。生生催的自己如年过半百之人了。
“谢槐钰!”娄氏大声尖叫,咬牙切齿,指甲扎进拳头里,留下深深的掐痕。
她若此时还不知道自己中了谢槐钰的套, 便白活了这么些年了。
娄氏只觉得谢槐钰狡猾至极,竟将所有人哄骗了过去,害得她失了侯爷的心,被关在这种地方。
她自是想不到,此事原本就是阴差阳错。
若是她无害人之心, 便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只是她心中实在不甘,自己经营多年,又怎能如此功亏一篑
娄氏对着屋内的烛火冥思苦想了半夜,最后提笔写下了一封书信。
她将那封书信交给贴身侍女说道:“这封书信,你帮我交给琪儿,让他最近安分一些,莫要再顶撞父亲,惹得他父亲生气。待他能出门后,便将这信带去娄家,交给我哥哥,让他自行定夺。”
她如今已经是失了权势,便只有借此一搏,置于她那兄长会如何处理,便看他的决定了……
与此同时,谢槐钰娶了个土豪的消息也飞速的传到了大皇子府上。
赵衍连夜便入了宫,去了皇后齐氏殿内,与她相商此事。
他们自是不会觉得,谢槐钰是当真自愿娶一个乡下哥儿,只觉得他必是看上了那哥儿手中的钱,才娶之作为助力。
那齐氏目光微敛,放下手中的茶杯道:“这谢槐钰还真是个人物,忍辱负重,如此哥儿都能拉下脸去娶。那哥儿也是个能干的,竟经营下这么大一份产业,只可惜远离京城,不然我们也不会不知。”
“母后,这可如何是好!”赵衍焦虑的说道:“如今这两人强强联手,赚得比齐家还多。赵梁与谢槐钰穿一条裤子的,谢槐钰有钱,那赵梁后背自然是直的,与我更是不利!”
“莫急,那姓白的不过是个哥儿,且听说不易生养。这新婚燕尔,谢槐钰为了他的钱,自是愿意做戏。可谢家怎能没有子嗣,日后这谢槐钰必然是要纳妾的,那白哥儿能经营下如此大的产业,必然是个要强的。倒时候,他与谢槐钰的情分,便也就没了。”
“可那也是他们自家的事情啊,他两人如今已经联姻,待到明日,这消息传遍京中,那朝中摇摆之人,岂不是又要偏向赵梁几分”赵衍急道。
“你是男子,你自是不懂这女子与哥儿的心思。”齐氏皱眉啧道:“谢槐钰如今与他浓情蜜意,想用他的钱,那哥儿自然是无有不应。但若是两人生了间隙,那哥儿手中的钱,必然要被自己牢牢把在手中。”
“你明日找人去查查那白家的底细,看看他家中有否破绽。”齐氏说道:“白家……怎得就派了个哥儿与谢槐钰联姻我总觉得此事必有蹊跷,若是寻到了破绽,我们便可各个击破,让他们夫夫离心。”
……
翌日,已过了日上三竿,谢槐钰的院中还毫无动静。
直到巳时,快到了午饭的时间,婚房的大门才咯吱一声打开。
只见谢槐钰披散着头发,只穿着件亵衣站在门口,对外面的常喜常乐说道:“你们两个去打一桶洗澡水来,不要太热。再吩咐厨房作些清淡的吃食,份量要足。”
谢槐钰说话的时候,嘴唇很红,一双眼睛格外漆黑。
常喜常乐看到了他脖子上下来斑斑驳驳的痕迹,两人对视一眼,脸都红了。
待常喜和常乐离开,谢槐钰便将门敞开透气。
经过这一夜,满屋都是一股浓浓的欢爱气味。
方才两人都在其中还不觉得,谢槐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再进去,便闻得清清楚楚,差点被呛到。
他走到床边,将帘帐掀开。便见着白术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一头发髻散了满床。
白术此时也是醒了的,但却并不想动弹,只是眨着红肿的眼睛看向谢槐钰,瞧着十分可怜。
“我叫了早饭来吃,你一会儿起来吃些。”谢槐钰爱恋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白术便十分委屈的说道:“谢槐钰,原来那册子里的姿势,竟这么难的。日后我们还是莫要贪多,一次只学一个便好了……”
他昨夜叫的狠了,今日嗓子哑的厉害,此时说话也是没什么力气的,身上也是又酸又痛。
谢槐钰听了,觉得又心疼又可爱,便笑着捋了捋他脸旁的碎发道:“不过是你第一次学,难免生疏罢了。日后学的多了,便会喜欢的,说不得还要上瘾。你瞧你昨夜后来不是喜欢的哭了”
白术想起昨夜,自己确是哭着说了许多次喜欢,脸上便是一热。但上瘾什么的,着实可怕,便还是不要了。
好在这时,常喜他们搬了浴桶回来。谢槐钰便不再提那话题,只让常喜常乐出去,又关了门。
白术艰难的起身,去泡了个热水澡。
谢槐钰见他无力,便在一旁给他搓搓背,递递皂角什么的。
待白术洗好了澡,谢槐钰开门。
常喜和常乐便正好端了做好的饭食过来。
主食有绿豆百合粥、小云吞等,小菜有皮蛋搬豆腐、凉拌莴笋丝、凉拌豆腐皮……
都是些清淡开胃的食物,正是适合夏季食用。
白术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见了这些饭食,难免食指大动。
谢槐钰便盛了给他,一口一口的喂他吃下,极度宠溺。
他们往日里也时常有互相喂食的经历,但大多都是在白玉山庄,也没有当着谢府的下人。
但今日不同,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作什么都是使得的。因此便正大光明的当着常喜常乐腻歪在一起,逼得常喜常乐两个半大的哥儿满面通红,手脚都不知放在何处才好。
吃完早饭,时间已近午时,他们自是不可能再吃午饭,便两人一道去了书房,一个看书,一个看账。
谢槐钰既回了京城,便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闱,此时也要好好念书。生意的事情,便全权交给白术打理了。
白术与谢槐钰两人,此时已是十分默契,两人就这般安安静静的处了一下午,时而抬起头来,相视一笑,心中便更踏实几分。
谢槐钰过去常听人说,那学子一旦娶了妻妾,与念书上的心思便会分薄。因此大宣许多学子,在考取之前都是不婚娶的。
但他娶了白术之后,才发觉这传言实在荒谬。
至少他有了白术之后,反更多了几分上进之心。
谢槐钰推掉了手上所有的事情,与白术很是甜腻了几日。
待到七月初六,仲礼那边实在有事,谢槐钰再推脱不掉,便被他叫了出去。
白术在家闲的无事,便索性拿了林舒语写好的本子,去了京中的书舍。
这书舍名曰穹庐书舍,乃是京城最大的一间,很有名气,寻常各种书籍均有售卖,白术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穹庐书舍的铺子与它的名声却是不符,十分老旧。
刚刚走到门口,便有股浓浓的书香扑面而来,夹杂着陈旧的木头味道,并不十分好闻。
白术跨过门槛,便见着书舍内已有很多人。这些人大多都是书生打扮,或站或坐,痴迷的捧着本书在手中,看得津津有味。
白术巡视一圈,便见他们大多都是男子。
唯有一两个哥儿或女子,也是丫鬟小厮打扮,进来之后,便择选几本书本速速离开,应当是给家中识字的小姐或哥儿买绘本看的。
白术走了几步,便见那书舍的伙计此时正拿着鸡毛掸子整理书柜。
走到那些坐在地上不动的男子面前,就不悦的对他们嚷嚷道:“看什么看什么!光看不买,走走走,别在这儿挡道!”
那些男子也是十分厚颜,便是被那伙计驱赶了,也不起来,只往地上一坐道:“你这伙计,瞧不起谁呢这书也不是什么好的,还逼着我们买了不成”
“不好你还看!你这人日日都来,一看就是一天,书都被你翻旧了!好不要脸面!”那伙计说的面红耳赤。
“我不看我怎么知道这书好不好看,待我全部看完,若是觉得好看了,自是会买。若是不好看,自然也值不得我来花银子。”那看书之人分辨道。
那人说完,便有许多同他一样看书之人迎合起来,你一言我一句,反说得那书舍的伙计毫无道理一般。
书舍的伙计气的浑身发抖,直对他们吼道:“我们这书舍里的书,都被你们翻遍了,日日来看,却是一本不买,如今倒是说得如此光明正大。这书舍如今经营艰难,还不知能开到几时,倒是倒闭了,看你们到哪里看去!”
“没了你家,自然还有别家。”那些看书之人便说道:“你家倒了,是经营不善,与我们何干,我们自去别家看便是了。”
白术嘴角抽搐,内心暗暗想道:难怪谢槐钰开了这么多铺子,却没有一家书舍,如此看来,这书舍果然是挣不来什么银子的。
那书舍伙计争不过他们,虽然气愤,但也懒得再管,只能随便扫了扫那书架上的灰尘出来。
他一抬头,便见到白术站在柜台前面,见他额上一颗孕痣,显然是个哥儿,态度便好了许多。
毕竟这店中来的哥儿或女子,大多都是会买书的。
“这位小哥儿,请问你是来买话本的么”那伙计便问道。
他指了指书舍内人最多的地方说道:“那儿都是话本,最近又有了新话本,讲的是其他地方的奇闻轶事,十分有趣,是京中上流的哥儿和小姐们最爱看的。”
那伙计并不识得白术,因此也不知白术身份。
但这京中的潮流,自是都要效仿着名门贵族,因此他只要说这书是上流人家爱看的,自然是有人买的。
白术觉得买上几本倒也不错,于是便点了点头道:“谢谢这位小兄弟推荐,我一会儿去看看。不过我这次来此,却是还有一事。我手上有一个本子,是朋友所著,想寻个书舍印了卖出来。”
那伙计听了也是一愣,没想到面前这小哥儿竟是来推书的。</p>
他上下打量白术一番,怎么也不觉得像个写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