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广进脸色阴沉下来, 和之前的窝囊废判若两人。
“林州舟,说话要讲证据, 你要是再这么胡乱猜测, 我可以告你诽谤。”
李鱼, “”
有句话说的好,流氓不可怕, 最怕流氓有文化,这话在小偷身上也适用。
两个警察同样想到这点, 质问的语气变成了苦口婆心, “金广进,蓄意人杀人再加上一个包庇凶手的罪名,你知道自己要判多少年吗”
金广进的嘴变异成蚌壳, 怎么都撬不开。
现在已经很晚, 大家也累了,警察找地方把人关起来, 打算明天再审。
关押的地方在码头附近, 是个没有窗户的小仓库, 里面空无一物,从外面挂上大锁,除非是苍蝇和蚊子, 谁也不能进出。
群众秘密距离那么近, 却摸不着, 李鱼心里不舍, 一步三回头的跟在三个男人后面往回走。
好端端的, 有个警察忽然落后一步,与他齐平走。
“林州舟,那天晚上你真的没听清死者和其余人的谈话内容”
“上次做笔录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了,当时离得太远,我不是没听清,而是没听见。”李鱼叹了口气,很受伤,“警察先生,你不信我,总要信程先生。”
警察果然不问了,歉意道,“我就是着急破案,如果你听到什么,对案情一定大有帮助。”
李鱼木然摇头,摆明不想再说话。查案只是借口,想确定他有没有听到小镇的秘密才是真的。
四个人走入电梯,李鱼跟程度挨着,两个警察站前面。
十八楼的时候,警察前后脚出去,剩下两个闷葫芦立在里面。
李鱼不说话,是因为心虚,他在藏钥匙。
身上的口袋不深,他怕不小心掉出来,转移去裤子口袋的话,动作幅度太大,很可疑。
他低头看自己的人字拖,叹了口气,更没戏。
算了,不藏了,万一被抓到就说是记错了。
23层到了,程度说,“你到了。”
李鱼愁眉苦脸,“我没带钥匙出来。”
电梯门要关上,程度伸脚挡了一下,“敲门,把那小子叫起来开门。”
“不行,小孩儿被半夜吵醒会影响发育。”李鱼舔了下唇,“你收留我一晚吧,我睡沙发就行,不跟你抢床。”
“不行。”程度说,“实在不行我给你另开一间房子,你今晚暂时住一下。”
李鱼,“”
他深呼吸平复操蛋的心情,努力露出微笑,“不用那么麻烦,就一晚而已,我跟你凑合就成。”
“我不成。”程度对此很排斥,可见到青年眼里的失落,又止不住的心软。
妈的。
未免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他转身就走,两步并作一步,背影匆忙。
李鱼想,难道目标的秘密就藏在家里
目标没有洁癖,对他的态度比初见时好多了,两人算不上铁磁,至少也称得上是朋友,不过只是住一晚而已,没必要像是领地被侵犯,竖起戒备的倒刺。
思索间,李鱼回到444,进屋去看小孩儿,小胖腿撩开被子,手臂摊开,睡成了一个大字。
将人裹进被子里,他轻手轻脚出门,关门前,不忘把钥匙搁在鞋柜上。
三十层比楼下任何一层都要安静,李鱼看了眼程度门口的向日葵,敲了三下门。
屋子里,程度正焦躁的踱步,脑子里绷着一根弦。
连续两次敲门后,客厅安静了,他顿住,走到门前,从猫眼看出去,走廊空无一人。
程度松了口气,心里又矛盾的失落。
返回客厅时,目光掠过侧卧时微微一顿,里面挂着很多灯泡,有些暗着,有些亮着,有些则是不停的闪烁。
而就在前晚,暗色的灯又被点亮一盏。
程度走过去,把门带上,反锁,进了主卧室。
卧室里放着一张大号软床,他将身体摔进去,闭上眼睛。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客厅的挂钟滴滴答答记录着时间流逝,催促着尚未入眠的人,夜已深,再不睡就天亮了。
程度呼地坐起,冷着脸坐起来,去了玄关。
走廊里的确没人,或许那小子去找别人蹭住了,比如黎叔,比如老五。
黎叔年纪大了,睡眠浅,一旦吵醒很难再入睡,青年应该不会去打搅老人家。
那只剩下老五了。
他那间房子里乱七八糟的,侧卧被兰姐征用成库房,睡不了人,青年去的话可能睡沙发,也可能跟老五挤着睡。
想到后一种可能,程度极度不悦,愤怒冲上心头,想也不想就开门冲出去,要把人拎上来。
李鱼没走,抱着膝盖坐在门口,地上撒着太阳花的花瓣。
双数代表程度会出来找他,单数代表不会。
他运气好,是双数,用脚把花瓣归拢到面前,正想毁尸灭迹,背后的墙壁突然一震,门开了。
男人炮弹一样窜出来,直奔电梯。
李鱼笑了,眼睛愉悦的眯起,在心里跟系统得瑟,“我说他会追出来吧。”
程度这人嘴上越是说不,心里就越想要,挺好玩儿。
李鱼没出声叫人,只是把后脑勺靠在墙上,闭着眼睛,轻轻碰了下身边的花盆。
程度眸光一动,注意到瓷砖墙壁上的倒影。
青年睡着了,脑袋歪歪的靠在墙上,身体蜷缩,可怜巴巴的。
他放轻动作,盘腿坐到李鱼面前,扫了眼地上的花瓣,挑了下眉,瞥向另一朵完好无损的向日葵。
李鱼的睫毛没颤,呼吸平稳,装睡水平可以算满分,可当他听到男人意味不明,令人心胆生寒的低笑时,好险差点破功。
“醒醒。”
低沉的男音贴着耳朵响起,李鱼用力掐自己手心,拼命镇定。
虽然闭着眼看不见,但他知道,程度就在面前,一直盯着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体腾空,被打横抱起。
程度的怀抱很稳,李鱼丝毫没感觉到颠簸,听见电梯的提示音,他悄悄将眼翕出条缝。
三十层只有一套房,面积非常大,房间却只有两个。
因为没开灯,屋子又拉着窗帘,李鱼啥也看不见,只感觉到一阵混着泥土和青草香的潮气,扑面而来。
程度将人放平在沙发上,按开沙发旁的台灯。
暖黄色的灯光,给安静闭眼的人镀上了一层单色的光晕,他眼眸半睡,视线若有似无的在青年脸上描摹。
空气陷入一种难言的静谧,让人心慌慌。
李鱼摸不准情况,在脑子里喊了声1551,“他走了吗”
1551过了好一阵才说走了,李鱼立刻睁眼,好死不死,跟厨房门口的一双眼睛正好对上。
程度把水端过来,视线扫过四周,嘴唇抿成一条线。
李鱼双手拿着杯子,少少喝了一口,疑惑的咦一声,“我这是在你家吗”
程度抱着胳膊往后一靠,似笑非笑,“不装了”
李鱼,“”
干坏事肯定有被抓包的风险,李鱼接受这个现实,反问,“你怎么知道”
他想不通是哪儿露了马脚。
自上而下的灯光,在男人脸上打出利落的阴影,一双眼睛隐藏其中,又黑又亮。
李鱼被盯的心虚,坐姿僵硬,低下头,给男人看他的头顶。
程度碾动指尖,伸手掐住青年的下巴,迫使他跟自己对视,“我就是知道。”
李鱼想起老五说的,岛上的任何事都逃不过程度的眼睛,在没有监控的情况下,这是不可能的。
可发生过的事,却一次又一次的往他脸上拍。
小卖部老板死的那天晚上,程度为什么会出现,真的是巧合吗。
还有今晚,就好像男人已经知道有人会进小卖部偷东西,所以才会带着警察上门的堵人。
“1551。”李鱼在心里问,“岛上真的没有监控吗,有没有可能你没检测出来”
1551斩钉截铁,“没有这个可能性。”
李鱼陷入疑惑的漩涡,总不能目标会算命吧。
他嘴唇动了动,站到地上,眼睛瞪得溜圆,“你懂玄学”
啧,真人不露相,三十来岁,不但要会算命,还能算准的人凤毛菱角,这是好事,说明目标是个天才。
拇指忍不住在青年的下巴上摩挲几下,程度说,“我本身就是玄学。”
李鱼,“”
听不懂。
程度松手,“别他妈瞎想了,现在马上睡觉,要不就去走廊待着。”
李鱼连忙躺倒,闭上眼睛。
程度在原地站了会儿,取了条毯子出来,随意往青年身上一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