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这次老师能让他升级呢,毕竟不能总在留级啊。”
“这谁知道啊,反正升就升呗,说不定因此就在那里再打转几年呢。我可不是骗人,我当班长难道不是最好的?”狗蛋从小挺自信的,这股自信劲很有憨娃的风采。
“……就算是这样,咱们能不能低调点儿。”
“不要!”
两人共用一支铅笔,平时练字都用树枝,只有写作业的时候才轮流用这只铅笔。这是非常珍贵的学习资料,不过说到练字,狗蛋真不如汪旋认真。如今两人照着描写的字也艰涩得很,认字倒是挺多的,毕竟有观主强迫性教学嘛。
汪旋趴在一张凳子上,他垫着脚跟,屁股坐在小腿上,一笔一划的在书本第一页写上名字。字写得不小,看着字体分离。笨拙又执着。他不但写他自己的也写狗蛋的名字。
珍惜的把书本都装进挎包,唯一的铅笔也小心削出来一小截,插进书本一角,这是他和狗蛋哥写作业的资本。镇上的供销社才有卖,上次去买的时候两人还被售货员翻白眼。在汪旋的印象里这是跟书本一样的珍贵的东西,他用得也珍惜着呢。
春种也是一件沉重的农活,尤其去年收成减少,今年种什么?种多少?都要考虑。不过这是大人的事,狗蛋这些小屁孩最多就是被父母偶尔迁怒打一顿。他们的生活也算轻松,早上被父母从被窝里拉出来,早饭没得吃,脸也没洗,抹抹眼睛就跟着村里孩子的大部队去学校。
头发乱糟糟的,有些人脸上还留着昨天的鼻涕印,已经发黑了,沾在脸颊上。留下模糊的图画印记,有那迷糊的连衣服前后都分不清,兄弟姐妹多的,混着穿。谁起得早谁就可以选择好点的衣服穿,不协调的挂在身上。谁也别嫌弃谁,谁也别笑话谁。
对孩子来说,倒春寒起床也是一件痛苦的事。狗蛋自从能力越来越好,也不再熬夜“学习”了,早上起来相对来说不算困难。
但每天还是要李四或者汪旋喊。他们因为勤劳的汪旋,早上好歹还有一块红薯吃,算是垫肚子,可以撑到回来吃午饭的时候。
去年分得红薯,那些挖坏的都让李四蒸了晒干,好的想办法保存。村里基本都是这样,可是过一个冬下来,还是有些红薯因为没保存妥当,难免被冻烂了。
留到现在,天气暖和了也开始发芽,看着不错,但红薯比刚挖那会轻很多,切开来看发现红薯芯缺失不少水份,变得花芯了,不过貌似更甜一些。
狗蛋和汪旋手里的红薯,一看就是属于这种类型,一整个烂了一半儿,切出来角角落落,留下好的部分,洗洗还能吃。这是昨天晚上趁着灶眼里的余热端上锅蒸的,今天再重新加把柴,就可以吃热热的煮红薯了。
吃早餐是很奢侈的行为,李四心疼儿子也忍不住嘀咕。可儿子现在好像饭量特别大,忍不住就要一日三餐,存粮眼看着就瘪下去。儿子吃了也不能不让汪旋吃,如果他这么做,回头儿子还不是把手里的吃的让一半出来给?
李四心疼粮食,不过干脆也让他们吃,反正一顿早饭,两个孩子两块小的红薯。他作为大人不是特别要人命的忙,他自己只吃两顿或者一顿。
地里该种的种了,天也热起来了。野地里草木繁盛,各种昆虫活跃起来,有时候走着走着,脚下踩的草地就不断的跳出各种小东西。蚂蚱了,蛐蛐了,青蛙了等等叫得出叫不出名字的小东西。
夏天即将来临,这时候瞅着正在发芽抽苗的庄稼,摸摸瘪瘪的肚子,以及家里已经空了的粮袋。个个庄稼汉眼里似乎都冒着火光。
到底没粮了,饥荒再一次来临,这时候就看出亲戚好不好,多不多的时候了。或者亲戚多也可能成为负担。
借粮的情形似乎在每年都在上演,一年两三次,总是有人不够填饱肚子。村里生的女儿多,嫁出去了,这时候不是从已出嫁的各闺女家匀出来一点,就是出嫁的闺女带着嗷嗷待哺的外孙回来借粮。
这时候谁家粮食也不富裕,都是面临饥饿的威胁,有那可以当家的婆婆,看着闺女外孙可怜,就给一口吃的。如果儿媳妇厉害的就闹起来了,自家孩子都没得吃,如何做大方给外姓的儿孙吃去?
或者婆婆敲打媳妇儿,不能把粮食往娘家里搂,如果有这种行为,婆婆不高兴了,撺掇儿子打儿媳妇一顿。婆婆和儿媳妇的矛盾,嫂子和外嫁姑子的矛盾,夫妻之间的指责抱怨等等天天都在不同地方上演。
狗蛋家也缺吃的,不过他会掏吃的,每天煮稀的或者混一些能吃的奇怪东西,勉强能过一天。剩下的那点粮食,汪旋每天量得可仔细了,比着水的量下锅。狗蛋他娘跑了,外家也不来往,家里除了李四没有女性大人,暂时还没有人来他家,谁不知道他家因为只有一个劳动力生活更困难?
至少狗蛋父子两就是这么想的。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