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梓这段日子也是过得很艰难,他先是莫名其妙的被召到皇帝面前,然后被张献忠的养子陈弘勋攻击成“私通东洋”“与朱舜水等互通书信”云云。
他与朱舜水那一批人都是浙江人不假,可戴梓要比朱舜水小四十九岁,挨的上吗
陈弘勋居然还拿出了书信,说这都是证据,戴梓都傻眼了,那信上的落款的确是他的笔迹戴大人瘫坐在地上,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臣的确不知道啊”戴梓疯狂否认“而且,臣的落款笔记,翰林院能找到,南书房也有,这这”
康熙却并不着急,他只是问“你和南怀仁一起制炮的时候,是不是也在那里写过东西,特别是写过自己的名字”
“应该是”戴梓的脑子里几乎都是浆糊“臣记得,似乎有过。”
鄂伦岱这个人虽然性格糟糕,脾气不好,但他不是没本事的人。
相反,这位勋戚出身的侍卫大爷,干起活儿来,还是蛮精细的。他给康熙带来的证据显示,戴梓的确在南怀仁那里写过东西,以如今糊裱字画的一些手段,弄出这么几封书信并不难。
其实,私通外国这种罪名,杀头都是轻的。但康熙沉吟良久,想起了之前胤禔对他说“陈弘勋常去南怀仁那里”,另外康熙想起了陈梦雷。
陈梦雷和李光地之间的是非曲直成了无头公案,因为陈梦雷最后也不能拿出更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没有投敌,所以他被流放了。
但戴梓如今的情况,南怀仁和陈弘勋原本就很有诬告之嫌,一个或许是妒忌戴梓受到了皇帝的奖赏,而陈弘勋是个破落户,政治流氓一样的东西。
皇帝左思右想,出于证据可疑,首告更可疑的理由,让戴梓暂时待罪在家,离开南书房,等待下一步处理结果。
而在鄂伦岱和宫中造办处的努力下,发现这几封信的确是仿造的,之所以那么真,是因为通过裱糊手段,让仿制、摹写的书信显得和真的一样。
陈弘勋在内务府慎刑司监狱自杀,这背后究竟和南怀仁有什么关系,也没法查下去了。康熙还是念着汤若望、南怀仁两代人为皇室兢兢业业的服务,最后决定暂时不追究。
而大概率被诬陷的戴梓,最近也不好回到兵部或者南书房了,但康熙觉得让他浪费才华在家赋闲也不好。正好胤禔也要成婚,阿拉木又去做了礼部侍郎,得了,就让戴梓陪着皇长子读书好了
就这样,胤禔迎来了自己的新任侍读学士,不想这有引起一阵反响。毕竟戴梓进过南书房,索额图的担心一时之间升到了顶点,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事不比寻常,索额图反而没有和皇太子嘀咕,而是密切关注。关注之后,作为在朝廷上混了许多年的老资格,索额图也意识到了,戴梓或许是牵涉进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机密当中,被从南书房踢了出来。
索三老爷松了口气,这样他就安心了,不过是个弃子,不要紧的。
许是经过这一番惊吓挫折,戴梓做胤禔的侍读学士之后,反而病了一场。胤禔特地派苏鲁为代表,带着全都去戴家探望一番,送了药品和补品,还替他转述“学士年未至不惑,还请多保重,日后为朝廷效力。”
戴梓对胤禔没啥印象,但是明珠和成德这两个人,他是知道的,而且印象不错。何况胤禔在要成婚的当口派人探病,态度又诚挚,戴梓对这位才见过一面的大阿哥也颇有好感。
胤禔这会一边忙着派人探望自己的侍读学士,一边哈哈珠子们也贺他成婚,自家弟弟们又闹着说要私下贺一贺大哥成家立业。内务府那边,有噶禄看着,更是不打折扣的进行最后的婚礼筹备。
头所又进了些太监宫女,这都是预备着福晋进门之后的人手,胤禔瞧了一眼,叫全都和秦吉了挑两个做徒弟。“你们在宫中也该收个徒弟,日后开府也好顺手。”
胤禔自己身边也多了个小太监,长相端正干净,才十一岁,名叫赵顽,顽石的顽。
站在皇子跟前,这个小赵太监显得并不谄媚,只是规规矩矩的行礼,然后道“阿哥叫奴才石头就行,奴才进内务府受教导,师父说主子怎么叫奴才都成。”
后来胤禔才知道,这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孩子,结果家道败落,他父亲被同乡坑害死了,赵顽没法子才卖身做了太监。他小时候还读过书,能从头到尾背下琵琶行,字也写的不错。
“你先熟悉熟悉头所的环境,跟在我身边,以后再看让你做什么。”胤禔微叹“去罢。”
五月二十五,科尔坤家大队人马在内务府的引导下,将福晋的妆奁送到了头所。胤禔看着满屋挂红,明天他就要结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