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就不必了。”
姚堪归还酒囊,李不琢接过,挂回腰间,往椅子上大马金刀一坐。
“来谈正事。”
虽然梦中埋身书海许久,战场上走过来的李不琢却没书生气。
姚堪看着架势,也知道酒庄利润这事上,李不琢多半没做过让步的打算,也一点头:“酒庄利润在此,在这份契约上画押吧。”
说着拿出交接的契约,同时取出织金绸缎袋子,放在桌上,二十金锞子,足有两斤的分量,听在耳朵里叫人心颤。
李不琢却摇头笑了笑:“姚氏就这点气量,一个酒庄的利润,都要贪墨我的?”
姚堪没料到李不琢这么直接,但也是兵来将挡,冷笑道:“这话说得叫人心寒,我姚氏代管这处酒庄十四年,所得利润账目上记得清楚,辛苦钱都没收半分,怎么落到你耳中,却成了过错?”
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姚堪仍不认账,李不琢面无表情道:“私账我已看过了,还要睁眼说瞎话?”
姚堪面色不太好:“阁下未免有些咄咄逼人了。”
李不琢也不跟他装腔作势了,道:“十几年来酒庄管理得当,我自有谢意,刨去成本,这利润少说有一百五十金锞,我给你三十金锞,不与其他人提起。”
李不琢知道姚堪是庶出的出身,在姚家地位算不上太高,手中管理经营的产业,利润也不是独得的。
姚堪神情一动,三十金锞对他来说也是一笔横财。
可惜的是,这事却没有回旋余地。
本来酒庄经营,明账之外的利润,都归入了姚氏主帐房,这些年来,要么被拿出去经营别的产业,要么消耗掉了,若真要给李不琢直接拿出一百五十金锞,就要动用别处的资金,就算他姚堪同意,其他人也万万不肯。
犹豫了一下,姚堪说道:“我做主,可以拨给你五十金锞,其中二十五金锞归我。”
李不琢眉毛一挑:“不行。”
姚堪压低声音道:“左右多了五金锞,你有什么舍不得,想要那一百五十金锞,怎么可能?我把话挑明了吧,这事就算捅到县里灵官衙去,也不会有结果。”
李不琢眉头一皱,姚堪虚张声势也罢,真有底气也罢,自己若答应,都是十足的亏本买卖,一摆手:“此事免谈!我话说到这,姚氏若不与我为难,这人情我记在心底,若要昧了这些钱财……”
说到最后,嘴角一勾,言尽于此。
姚堪心中不快,姚氏在河东县这一亩三分地,也是数的上数的家族,若非李不琢是新科魁首,换了别的炼气士,敢选这处酒庄,早就灰溜溜离去了,就算是新科魁首,也不敢如此不识时务。
修行炼气又不是什么逍遥快活的事,若不懂得结交人脉,迟早被绊住脚。
“阁下坚持如此,看来没得谈了。”姚堪收回那二十金锞,起身道:“待我下回带够钱财,再与你交接吧。”
说完,唤来门外亲随,又看向姚仲豫:“你何时回主家?”
姚仲豫犹豫了一下,咬咬牙道:“前两年主家老太爷说我为姚氏效力二十余年,随时可以歇息,我在此地居住二十余年,家眷也都住在酒瓮子村,便不回去了。”
姚堪一怔,从没想过这沉稳老实的酒庄管事会说出这番话,上下打量他一阵,见姚仲豫有些心虚,又瞥向李不琢,冷冷一笑:“原来如此!来,给我铺纸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