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是叶昭如此诚恳的发言并没有能够打动裴虹分毫。
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戒心一向强的裴虹都没有向自己每□□夕相处的队友透露过任何一丝一毫有关于自己家里面的消息, 那就更不要提这个自己才刚认识不久的叶昭了。
但是裴虹却也绝非一个不识趣的人,对于叶昭的好意他还是欣然接受的,抬起头对着叶昭笑了笑“谢谢。”
叶昭的画室要比前两次来的时候凌乱了些许,裴虹抬脚刚一进门, 忽然就听到了一阵房间里的开门声。
“哎呦我的老板你可算回来了。”
裴虹抬起头,就看见一个穿着一身黑的男生抱着一堆时尚和美术类的杂志, 从摆满了游戏碟的那个房间里面快步跑了出来,像是在忙着收拾屋子。
紧跟在后面的还有一个穿着湖蓝色短裙的女人,修长曼妙的身段被这一条裙子尽显,脸上 画着精致的妆容,眼下一颗泪痣更是楚楚动人。
叶昭抬手把钥匙随意地往门口精致的小瓷碗里面一丢,看看这个冲自己横眉立目的女人,又扭头看着自己的助理,随后叹了口气, 抬手松了衬衫上的两颗扣子。
径直掠过那女生之后, 叶昭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 淡淡地开口“还没打发走。”
“你想把我打法到哪儿去?”
不等助理回话, 这女生就先按捺不住了, 眼睛在裴虹的身上打量了一翻之后就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叶昭的身上。
“泰国?新加坡?印度尼西亚?”
“印度尼西亚?”叶昭倒了杯水, 刚要喝就被这女人的一句话给惊住了,不可置信地哼了一声, “你现在连出这门都不肯。”
“叶昭, ”那女人向前迈了一步, 站在叶昭面前, 嚣张的气焰也渐渐有些低头了,双手撑在吧台的大理石桌面上,“你与我都是叶教授的学生,我们是同门,你应该知道如果……”
“哎,你别,”听到这话,叶昭赶紧抬手让这女人闭嘴,“我也就算了,别捎带着叶教授。”
“你……”
“裴虹进来坐,目目去给倒杯水。”叶昭招呼着裴虹进来,也就这样顺势打断了女人嘴里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王目听到叶昭这么说,赶紧连连点头,本来前叶昭交代给他的“在半小时之内把这女人打发走”的任务就没顺利完成,现在突然又来了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他自然是不敢怠慢,二话不说就把裴虹带进客厅里坐在沙发上,倒了水之后就差捶腿揉肩了。
只不过裴虹这会儿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他更好奇这女人是谁,和叶昭又是怎样一个人物关系。
置身事外的上帝视角令他体内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
“叶昭,你可能还不知道这幅画对于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你卖给了意大利的画展,我知道。”叶昭笑了笑,“拿着抄袭的作品去世界级画展丢人现眼,要不说邓绵同学,这二十年学下来您才真正的是大姐大呢。”
“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么。”邓绵双手环在胸前,车厘子色的指甲几乎快要嵌进皮肤里面,“你刚刚也说过了我和叶教授学了整整二十年,这二十年的时间里且不说我到底给了叶教授多少钱多少利,单就论这二十年咱们之间积攒下来的感情你也不肯放过我这一马?”
“如果叶教授知道你学成了本事二十年后却依然还是要拿抄袭的东西去参赛,那么打从一开始他就不会收你。”叶昭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殊不知他心中的怒火却已经旺得可以烫二十个汤婆子了,“所以这事儿从一开始就没对。”
其实叶昭并不是善于隐藏情绪的人,只是因为现在裴虹在这,他不好发作,更不能吓着裴虹。
“怪我,”邓绵冷笑了一声,伸手把头发往后一捋,扬起了下巴,“怪我太浅薄无知 ,偏抄了他最得意的儿子的作品。”
“浅薄无知是真的,但是后面那句我可不能苟同,”叶昭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邓绵的脸,“就因为你是抄了我的作品,所以现在才能有这么长的时间决定到底是不是要私下里把作品作废向我道歉,顺便到我的画室里面撒个泼打个滚。”
邓绵愣了一下。
“换个别人你试试。”叶昭眯缝了一下眼睛,从嗓子里发出来的低沉的气声带着一种危险的感觉,令人害怕。
邓绵绝望地摇头,伸手想要去拽叶昭的手,却被叶昭躲开了。
“你不知道我熬了多久才能有这一次参赛的机会……”
“我马上就要拿到米兰的offer了……”
“叶昭你做事不能这么绝情……”
“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叶虔的身上,他一定不会这样咄咄逼人……”
“你会毁了我一辈子的……”
“叶虔会怎样我管不了,”叶昭长叹了一口气,回身又从酒架上拿了瓶酒,“你只要知道毁了你一辈子的人是你自己就行了。”
“所以这就是你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了对么?”邓绵的眼眶泛红,嘴唇颤抖着,像是在期盼着这盘死棋还能有那么一丝一毫回转的余地。
但是没有了。
叶昭没有在说话,精致的五官当中尽是说不出的冷漠与坚决。
“叶昭……你一定会后悔的。”
邓绵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拳头。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又不信邪地停顿了片刻,像是在等待什么,等待无果,最后才拎起了自己放在一旁的挎包,推门离开了。
“目目去送一下。”这是在邓绵离开画室之前,叶昭说的最后一句话。
王目也就闻声跟出去了。
裴虹一个吃瓜群众坐在一旁看着,一脸“也不知道这是咋的了,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叶昭见裴虹傻坐在那,忽然回过神来自己今天还有任务在身让裴虹久等了,于是赶紧抱歉地笑了笑,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