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还是有分寸的,方崇隽头上受伤缠了绷带,人鱼便把水往他身上泼。
刚才等在岸边时方崇隽就已经把雨衣给脱了,又因为外套上也沾了泥水,也一起脱了下来,只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
被人鱼恶作剧地泼了一通,方崇隽除了脑袋整个都已经湿透,男人味十足的健美身躯顿时显露出来。方崇隽下意识地崩紧肌肉他知道自己身材方面的优势,以前和海沣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故意做点什么动作来显示肌肉。用海沣的话来说,就像是时刻对着配偶展开它那五彩缤纷、色泽艳丽的尾屏的雄孔雀
隆起的厚实胸膛顶起半透明的布料,其下的八块腹肌和人鱼线也看得分明。方崇隽心想,以前海沣最喜欢枕在他胸口看书,因为他火力足,暖和,胸膛也结实有弹性,人鱼就算忘了,看到这漂亮的胸肌也该是喜欢的吧。
可惜真实的情况跟方崇隽想的一点都不一样,人鱼看到方崇隽崩紧肌肉,只感到莫名其妙,而且还有点委屈。
因为在人鱼看来,人类露出了防备的姿态。
不就是开个玩笑嘛,有必要生气么我都没气你啃我的嘴又啃我后背,哼
人鱼完全忘了自己刚刚小心眼地泼人一身水,他在水中翻了个身,鱼尾一甩游得远远的,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方崇隽在原地呆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嫌弃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虽说这三年来他没工夫去健身房锻炼,但是身材却比以前更好,而且每日在海上漂流,把曾经那一身白皮晒成了古铜色,按理说应该吸引力更大才对。可是人鱼那个反应方崇隽真的不能违心地说自己得到了赞赏。
说起来自重逢后方崇隽就一直在倒霉,十天前被人鱼尾鳍割伤的手背还没好全,今天先是磕破额头,然后又被泼一身水,还被自己失忆的恋人嫌弃了一把
方崇隽摇了摇头,他想自嘲地笑笑,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那种深埋在内心的惶恐不安就像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心口。
我为你至死不渝,可我也需要你的拥抱。
我内心那道空缺,只有你可以填满。
海沣,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再爱上我一次。
人鱼正在他的新地盘巡游,他知道人类在岸边走来走去,但却不知道他在忙活什么,人鱼正处于对什么都很好奇的年纪快一个月了可喜可贺。
虽然心里还在生方崇隽的气,然而他的眼睛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盯着水面以上。
他听到某种古怪的声音,好像鲱鱼放屁,又好像刺鲀发出的鼾声。不知道是因为声音在水里有些失真,还是真有那么古怪。
人鱼被撩拨得挠心挠肺地,他不断在一个地方来回游动,几次都想游上去看看,却又矜持地退了回来。
不过人鱼并没有等待太久,当头顶的光线被一道可以说是巨大的阴影笼罩时,人鱼长大了嘴巴。
他愣愣地看着那个浮在水面上的东西,它比成年蝠鲼还要宽大,亮黄的颜色比人鱼看过的任何一条鱼都要鲜艳,人鱼低头看了眼被他宝贝地绑在头发上的小黄鸭,然后又抬起头
如此重复三次后,人鱼猛地从水底蹿了上去。
迎接他的除了那只大得离谱的大黄鸭,还有无数的,数都数不清的小黄鸭和小小黄鸭,人类还在岸边一箱一箱地往外倒。整个潟湖很快成了小黄鸭的海洋。
人鱼双臂展开,他的手臂很长,一捞便能捞上一大把,然后他用力朝天上抛去,再看它们下落,让自己沐浴在小黄鸭雨中。他发出欢快的笑声,快乐天真的宛如孩童。
方崇隽见人鱼前后差别待遇,不由地感到嘴里泛酸。
他也没想到有一天他的美好肉体居然会输给小黄鸭。
烈日灼灼,皎阳似火。
海上的气候变化很快,早上还雾气蒙蒙,到了中午头顶的太阳便成了炙热的火球,太阳光在海面的反射下十分刺眼,方崇隽忙活了一上午,到了这时终于有些熬不住。
他本来就日夜兼程地往回赶,四天路程愣是被他缩短到三天,这三天时间他只有在今天早上小眯了一会儿,回到岛上又发现人鱼不见,情绪起伏强烈。而且他还不肯离开人鱼回到别墅里,只在潟湖边一个凹陷的山壁旁搭了帐篷。
睡了差不多半小时,方崇隽突然呼吸急促,他翻转着,浑身冒汗,湿透了他上午新换的衣服,也汗湿了底下的凉席。他面如纸金嘴唇发干,紧闭的唇间时不时泄露出几声痛苦的低吟。
他四肢挣动,眉头紧蹙,似乎想从睡梦中醒来,但却总是失败。
大概是来自身体本能的求生欲,亦或者是昏睡中终于能够袒露内心的脆弱,方崇隽张开口,迷迷瞪瞪地喊起了海沣的名字。
他的声音非常微弱,气若游丝,因为得不到回应,他越发的着急,只是他自己以为自己用了很大的声音,却不知道他就像个破损的风箱,鼓不出半点风声。
不过尽管方崇隽声音很小,水下的人鱼却像是心有灵犀一样睁开了眼睛,他也在睡觉,比起岸上,水里的气温要凉爽很多,而且水面上全都是小黄鸭,遮阴效果也非常不错。
人鱼起先躺在珊瑚上抬头一个个数头顶的小黄鸭,数了一遍又一遍,大概是过于舒服,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道,只记得自己数到了520个小黄鸭。
“你听到什么声音吗”
系统没有,你听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