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衣美人一抬头, 就看到一男子身姿清俊, 夜风将他的衣袖吹得猎猎作响, 看着就像是要乘风而去的仙人一般。
但听听这话,显然不是仙人会开口说的。
“竟又是一位俊俏的郎君, 奴家见了您,便心生欢喜呢。”
谭昭表示敬谢不敏“姑娘这话就不对了,人间的规矩总归还是要守的, 你将我与他放在一起, 有可比性吗”
美人一楞, 以衣袖掩面娇笑“倒是奴家的不是了,郎君说得对,似这般没有眼色的凡夫俗子,自然是比不得郎君你的。”
陈光蕊被两根蛛丝挂在墙上, 胸口难受得几乎要将心肝都呕出来, 他原本以为小舅子的出现是来搭救他的,却没想到是来打情骂俏的
可恨着实可恨
“这么说才对嘛,不过姑娘修行不易, 如此行将踏错, 可不是好姑娘该做的事情。”谭昭摇头,似是叹息道。
美人一笑, 如同牡丹一般娇艳“好姑娘郎君莫要开奴家玩笑了, 这大晚上的,好姑娘可都是不出门的。”
“有理有据,你说得对。”谭昭干脆走上一步, 落在陈光蕊头上的屋檐上,顺势坐下,这才道,“姐夫,你也看到了,这位坏姑娘要对你做一些不大好的事情,需要我出手相救吗”
“救我你难道要看着我被个妖孽糟蹋吗”陈光蕊终于找回了自己颤颤巍巍的声音。
谭昭尝试着讲道理“我可以闭上眼睛不看。”
陈光蕊很想破口大骂,他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遇上殷家一群奇葩。
“你阿姊”
谭昭忽然急言打断他“休要提我阿姊你以为你这些日子的所做作为,我不知道吗”满意地看到陈光蕊的瞳孔急剧收缩,他才抬头看粉衣美人。
“打个商量,放了他,如何”
粉衣美人大概也觉得差不多了,脸上已没有了方才的柔情蜜意“凭你一个普通凡人,可笑”
你可不要小瞧普通凡人哦,这要是输了,他可是以后都没脸给猴哥送桃子的。
并不算宽的暗巷里,上演着光怪陆离的厮杀,当然这场厮杀结束得非常之快,至少陈光蕊尚处在惊惧之下,那边的打斗就已经结束了。
一只开了杀戒的红粉蜘蛛罢了,谭昭三两下将蜘蛛打回原形,随意找了个容器丢进去,轻轻一跃,跳到了对面的屋檐上,再度坐下,望向对面墙上挣扎着下不来的陈光蕊道“现在,咱们能好好聊聊了吧。”
说罢,他还摇了摇头手里的蜘蛛,摆明了就是威胁。
“你怎么”
谭昭一笑“我知道我帅气又能干,不用惊讶。”
“”陈光蕊气得直翻白眼。
“我便当姐夫默认了,你在洪江水府的事,我管不着,但如今的事,我却是能管一管的。”谭昭张下结界,说话非常直接明白,“陈光蕊,你还看不明白吗说穿了,我现在就是捏死你,你又能如何”
“你”
谭昭对上人含着怒火的双眼,嗤笑一声“你还生气呵一个女子为你生儿育女,忍辱负重十八年,到头来你却嫌弃人家,你以为你又是什么高贵的仙人吗”
被人指着鼻子骂,陈光蕊的脑子被反夜风一吹,当即再也忍不住了“我以为你是男人,该明白的”
“天底下的男子要都如你这样,那还不如死绝算了。”
“你”
“我如何,不用你来置喙,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既然你舍不下丞相府这门好亲事,那便只要我来帮帮你了。”谭昭拿出了自己的强盗逻辑,“今夜我救了你的命,总归是事实吧”
陈光蕊不想应,但他确实无法否认。
“既然如此,在你心里你的命应该还是挺值钱的,不如离开长安城外放,如何”轻声细语的,像是有商有量的样子,但陈光蕊抬头,看到小舅子的眼神却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没有任何掩饰的威胁,像是一把刀子扎进他的心里。
陈光蕊惊疑不已,殷元既有如此本事,为何要装成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有病吧
“怎么样”
陈光蕊丝毫不怀疑,若是他摇头,对方那双修长的手会立刻吻上他的咽喉。
是要未卜的前途,还是性命
“我殷家人说话向来算话,你若是应了,此后你不论如何,我与阿耶都不会为难你,更不会出手扰乱你的前程。”打一棒子,自然是要稍微安抚一下的,“你与阿姊和离,他日男婚女嫁,理之自然,左右你也不喜欢学佛的儿子,再生一个,好继承你陈家无上的荣光,不是更好”
陈光蕊被“说服”了。
但在应下的那一刻,他依然忍不住开口“你就不怕,我将你阿姊的事实说出去吗”
谭昭双指于空中一划,将困住陈光蕊的蛛丝切断,随后轻巧一跳,落在了屋脊上,如此他才顺势回头,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你可以试试。”
陈光蕊摔在地上,终于安静地闭上了嘴,他到底还是个聪明人,如今殷元显露出来的能力不是他所能够对抗的,与其以卵击石,不若蛰伏他日再算恩仇。
陈光蕊的去向,终于下来了。
这事儿一落下,不仅是殷家人心头落下一块大石,就连吏部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此时,春意正浓,陈光蕊外放之地距离海州并不远,他十八年未归家,自然是要先回家一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