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你不借算了,我回家去。大不了被巡城的人抓住,明天参我——呀!”
她被勒得气短,眼也花了,错估了炕沿到地面的距离,一头往下栽,朱成钧拎着她后背的衣裳才把她拎回来。
“别折腾了,你动得了吗?就睡这吧。”
展见星道:“哦,那你去客房睡吗?”
她撵人真是撵得够理直气壮的,朱成钧无语,终于把先前的念头付诸了行动——掐了她晕红的脸颊一把,而后没好气道:“我去,行了吧?”
他真的下炕,穿着鞋啪嗒啪嗒地出去了。
……
展见星连忙扭着身子,跟自己那个系成死结的衣带较上了劲。
这是朱成钧的居室,他已走了,不会有别人敢不通传便闯进来,她很放心地解决自己的问题,直解到头昏眼花了——中间有试图去找剪刀一了百了,未果,只得继续使劲,一个结又一个结,终于把衣带扯开来,她抖着衣襟,长长地舒了口气。
然后,门帘一动,她就跟朱成钧晶亮的眼神对上了。
“……!”
“你、你走路怎么没声的?!”她手忙脚乱把衣裳掩回去,又语无伦次质问他,“你不是走了,回来干嘛?”
朱成钧寻常走路就是无声,他先前不高兴,步子才是重的,这时也不解释,只是进去走到炕边,把手里端着的碗放到中间炕桌上,道:“醒酒汤。喝了再睡,不然明天起来头疼。”
展见星便讪讪了:“……好。”
察觉朱成钧盯在她身上,又觉不自在,往旁边躲了躲,摸索着想把衣带重新系上。
但手腕被扣住。
朱成钧从看见她的那一刻起,心头熄下去的火就轰然燎了起来,他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么没防备,他无暇去想,只是煎熬:他受不起这个。
“你干嘛?”展见星这一声小了不少,带了一点颤巍巍的警戒。
朱成钧的声音紧绷着,低而沉,似有什么一层层压抑下去,而又缓缓翻涌了上来:“我想看一看。”
展见星的脸颊被点燃了,说不出句整话,哼哧着往后退,又很替他羞耻: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看看看什么看?!
朱成钧的脸也红了,拉她的手:“我不干嘛……看看也不行?”
他那样强硬,却又委屈,甚至还有一点撒娇的意思——展见星头都晕了,不知他好大个人了,怎么还能跟她这样。
……她好像受不了这一套。
比他强压下来时还能磨人。
“不行。”她非常勉强才挤出来这两个字。声音很小。
这拒绝在朱成钧意料之中,区别只在于他要不要接受,他当然不要,明知不成,也要跟她纠缠:“真的不行?”
“嗯。”展见脸颊烧着,心里乱极,顺口又补充了一句,“……别闹了,没什么好看的。”
她常年束胸,抛去性别分际,从未后悔也未生出任何多余心思,但这时叫他缠磨着,她的拒绝是真的,心底浮出的一点自卑也是真的——她觉得是真没什么好看,容貌她也许还有些,可身段哪里好与那些娇柔的姑娘相比。
他大概是没见识,才总绕着她转。
朱成钧有点意外,他这么冒犯,没想到她还没有把醒酒汤倒他头上,而是软乎乎地跟他讲话。
醍醐灌顶般,他明白到点什么——其实他早该明白,也确实想过,只是从来不敢肯定而已。
他压下了心头的震颤,尽力平静道:“你不答应就算了,我不勉强你。那你赔我点别的。”
展见星回神,疑惑:“什么?”
“你亲我一下。”
展见星下意识要摇头,朱成钧补充:“亲完了,我就走。”
这笔买卖好像做得?
朱成钧低头俯看着她,表情淡然无比,好似这就是一件平常的事,要说亲,也不是没亲过——展见星被诱哄着,终于迟疑仰头,唇与他碰了一下。
朱成钧闭了下眼睛,由她退回去。
展见星撵他:“你还不走吗?”
“……”朱成钧睁眼,哑声道,“我看着你把醒酒汤喝了,你一个人别洒了。”
“哦。”醒酒汤还是重要的,展见星听话地去把碗捧起来,一口口喝掉了。
朱成钧把碗拿走,把炕桌移往炕尾,塞了个枕头,又丢了床薄被来,看她昏昏躺下,摸了摸她脸颊,低声道:“睡吧。”
他说话算话,熄了灯烛,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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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醒酒汤很有用,展见星一早醒来,头不痛也不晕,很清醒,记忆都全在。
她回想了一遍昨晚的一切,脸色青了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