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太眼里还含着泪,突然就笑了,似是自言自语,“不然现在想想,明明人还活着就给烧东西,真是怪膈应人的。老天爷眷顾啊,送大柱回来了”
“部队里的那些兵整天起早贪黑地操练,吃那么多的苦,不就是为了守护老百姓么他们也都是有妈有娘的孩子,他们的妈在家肯定心疼,指不定正抹眼泪呢,咱给他们送点儿饺子过去,甭管人家喜不喜欢,稀不稀罕,都是咱的心意。”
妯娌四个被卫老太这番煽情的话说的也都心里发酸,用手指点了点眼角,和面的去和面,调馅料的去调馅料。
知道部队里人多,卫老太让谢玉书多活了一大团面,家里的肉有剩下的,卫老太让李兰子留过大年初二招待闺女和女婿的份额,然后就全都剁碎调到饺子馅里去了。
卫老太年纪大了,熬到后半年实在困得不行,就回屋睡去了,留谢玉书妯娌四个把剩下的面和饺子馅包了。
姚翠芬感慨,“咱妈年纪大了,人心也软了,当初连三姨家都舍不得给,现在都舍得给外人吃了。”
李兰子看得通透,“妈看似心硬,但实际上却热心得很。如果不是三姨家当年做的事情伤了咱妈的心,咱妈能不帮衬一把咱妈讲情分、好面子,嘴里一直同咱说,二姨家当年帮过咱家不少,咱得还,可平心而论,这么多年,早还完了,咱妈之所以那么说,就是怕二柱他们兄弟几个闹意见,不愿意帮衬二姨家做地头的事情。咱妈这才是真的点水之恩,还人家一盆。”
卫添喜抬头,“二大妈,不是点水之恩还人家一盆,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都一个意思。”李兰子看了一眼卫添喜,问,“你困了不困了的话就回去睡觉吧,这么大的一个娃,熬夜对身体不好。”
卫添喜就这样被打发走了。
妯娌四个边唠嗑边包饺子,一直忙活到凌晨四点多,卫大柱他们的麻将局也散了,一家人把屋子收拾干净,找来柏叶枝把包好的饺子盖上,这才去睡。
到了六点半的时候,家里的座钟铛铛铛的响了几声,卫老太便醒了,她穿好衣服去灶房把饺子煮上,端了一小盘出去,手中还捏着一沓黄表纸,她走到院子的东北角上,刨了一个小坑,把饺子全都埋了进去,用火柴将黄表纸点上,声音哀戚。
“老卫啊,咱搬家了,当时搬得急,我没来得及同你说,只是把你的相片带过来了,你应该能找到回咱家的路吧。儿孙都挺好的,我身子骨也不错,你在下面可以放心了,当初我拦着你,不让你用命护着这些人,是我错了,你同我说的那句话我一直都记在心里。”
黄表纸燃出的火光照应在卫老太脸上,卫老太怕夜风将黄表纸堆给吹散,用手拢了拢,眼角的余光突然就看到铁栅栏门外地上多出来的两道影子。
那两道影子紧紧靠墙贴着,几乎就要重合在一起,可卫老太看得清清楚楚,你影子里有两个头、四个腿,明显是身高不一样的两个人
卫老太的声音没多少变化,她将手摸向墙根下的板砖,嘴里继续说,“老卫啊,你同我说过,人不能只为了自个儿活着,你一心想尽自己的能耐守护这些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谋和平的人,你走了,我替你守。”
掂起手中的板砖来,卫老太嗷了一嗓子,将板砖朝栅栏外砸去,“我去你们家老母,大过年的出来做贼”
屋内的卫添喜眼睛豁然睁开,她眼睛睁的滚圆,双手朝着床上虚虚一按,心中绷紧的那根神经总算松了下来,她开始穿衣服下地。
卫老太抛出的那块板砖以极为诡异、完全违背自然规律的角度砸向那两人,那两人还想反抗,可他们身上的力气就仿佛被什么东西突然抽走了一般,连站都站不稳了,更别说抵抗。
最让那两个站在卫家门外的人恐惧的是,那明明已经从他们头顶飞过去的板砖又诡异地折了回来,追着他们的脑海招呼。
在晕过去的前一秒,那两个人心中所想的都是真的有鬼,唯物主义骗我
卫老太看到两个人噗通噗通倒在地上,抄起立在门后的大扫把就冲出了铁栅栏,大扫把如同雨点一样密密麻麻地往那两个人身上招呼。
“大过年就出来做贼,真是有能耐啊看老娘不揍死你们这些瘪三”
“臭不要脸的东西,真当老卫家是好欺负的”
卫老太嗓门高,骂人也有力气,她才喊了一嗓子,卫家人就清醒了,纷纷穿上衣服往外跑,到门口一看,院子外果然趴着两个人,已经被卫老太揍成死狗一样动弹不得了。
卫大柱谨慎,他让卫老太退后几步,上手在那两个人身上检查了一遍,摸到腰间的时候,突然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脸色一沉,脚踩在那人手腕上,用力一拽,动作干脆利落。
四拉四拽,那两个人的惨叫声响彻旷野,听得卫老太眼角直抽抽。
“大柱,揍一顿把人放走就好了,没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吧”卫老太有点心神不宁。
卫大柱从那两人腰间摸出两把枪来,“这些人来路不对,身上都带着枪。”
卫老太的腿一瞬间就软了。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