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衡那边有一段时间都没有动静,对方曾警告过季陵,让季陵安分守己,不要去勾搭人,季陵本来也没打算和谁在一起,随扬的事,季陵还记得,他多数时间都呆在屋里,出门也多是一个人。
期间会所前同事,又找了季陵一次,约季陵出去吃饭。
季陵本来没几个朋友,傅晓波约他,他就去了,上一世他自顾不暇,其他人什么情况,季陵知道的不多。
吃饭间,季陵发现傅晓波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等到饭吃饭,他们在路边分别,傅晓波也什么多余的事都没透露。
傅晓波不愿意说,季陵亦没多问,倾听者重要的是听,而不是说。
季陵知道齐衡那边会有所行动,只是事情和他预期的有点出入。
来找他的不是齐衡,但和齐衡有亲近的关系。
是齐衡的婶婶,中年女人坐在一辆车里,车窗摇下来,示意季陵上车,她说有点事想找季陵谈,关于齐衡的事。
季陵思考了片刻,拉开车门坐上去。
季陵上车后,女人只是叫司机开车,却没有立刻和季陵说是什么事。
汽车开动起来吃,朝着季陵隐约能猜到的地方。
毕竟女人的面孔的不陌生,季陵知道这人。
季陵被女人带到了齐衡母亲面前,季陵一见对方,脑海里顿时回想起上一世里,这人曾说过的一句话。
“虽然是玩意儿,还是得教着懂规矩”
那时季陵不小心在齐衡脖子上抓了个痕迹出来,被齐衡母亲发现,齐衡母亲当时就是这样说的。
女人保养得很好,眼尾几乎看不到什么周围,齐衡长得更像他父亲,不过性格上,随他母亲的更多。
例如,都喜欢拿轻蔑的眼神看人。
“季陵”齐衡母亲用打量商品的眼神,上下评估着季陵的价值。
看了一会,她笑容很浅“确实有点资本,如果齐衡只是把你当个小情人来养,我是没意见,但似乎你本事不小,让我儿子可以说现在是为你神魂颠倒了。”
季陵静立在女人面前,对于女人这些话,看着是毫无动摇。
“开个价吧,你跟着我儿子,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钱,我们齐家是不会让你这样的人进来的。”
齐母直接表明来意,是让季陵拿着钱,然后远离她的宝贝儿子。
“齐夫人觉得您儿子值多少”这种剧情发展,太过没新意了,季陵本来就没想过和齐衡在一起,是齐衡非要黏着他。
可被人直接这样拿钱打脸,季陵还真不太喜欢。
季陵这个问题让齐母眸光微微一寒,但她觉得自己不至于对付不了一个曾经靠卖身赚钱的小平民。
“这里两百万,拿了你就走远点,不要再出现在齐衡面前。”齐母掏出一张填好了数字的支票,朝季陵扔过去。
季陵眼睛随着那张支票移动,这一幕让齐母看了,只觉得季陵真的如她所料,是个贪钱的。
季陵笑了起来。
“嫌少”齐母原本只想给一百万的,不过担心一百万打发不了季陵,所以又加了点。
“不。”季陵摇头,他伸手拿起支票,放到眼前仔细数了下上面的零,确实是两百万。
“多了,按我的估量,您儿子最多值两万。”这还是季陵夸大了说,齐衡在季陵这里,两块钱都不值。
“你说什么”齐母被季陵话里的轻嘲给刺激到了,她圆目十分不悦地盯着季陵。
季陵甩了甩手里的支票“原本我就没打算接受您儿子,但既然您都给了两百万,我确实是个眼里只看钱的,两百万我拿了,我希望夫人您最好也能约束一下齐衡。”
季陵笑容异常得体,仿佛真的很感激齐母给的这个钱。
揣着支票,季陵转身就走。
全然没理会身后被他一番言辞,给气得眼里蹿火的齐母。
从齐母这里离开,季陵自己叫了车回去。
没有立马回自己家,而是赶到齐衡那里。
但却没有进齐衡的屋,而是站在了一个能看到齐衡家房门的位置。
那里树木枝叶茂盛,季陵在等人,等刚刚见过的人,对方既然甩了钱给他,季陵基本能猜到接下来会是一个什么发展。
并没有等太久,一辆熟悉的车辆驶入季陵视野中,从车上下来两个女人,两人一起脸色都不佳地朝齐衡家走去。
她们在屋里也没待太久,原也是过来告诉齐衡一件事的,告诉齐衡他喜欢的那个人,心里只有钱,拿了两百万,开心地答应会离开齐衡。
她们录了视频,把视频播放给齐衡看,齐衡盯着视频里站立着的季陵,他神色暗沉,让人无法猜测他这时心中在想着什么。
季陵等到齐母她们离开,这才从树干后走出来,将支票从兜里拿出来,两百万,不是他自己赚的钱,他用起来烫手。
季陵随后来到齐衡家前面,他敲响了房门。
等了好一会,没人来开门,季陵又敲了敲,这时才隐约听到脚步声。
季陵把支票往门和墙的夹缝里轻轻塞着,他只是过来还支票的,不想和齐衡打什么照面。
放了支票后,季陵侧身就快步离开,至于齐衡看到支票后,会是什么反应,那与他无关。
齐衡将一个水杯都给捏碎了,右手被尖锐的玻璃片划破,鲜血滴答滴答流淌到地上。
那个视频他并不相信,从这些天和季陵的接触中他已经非常清楚,季陵根本就不在乎钱,若季陵真爱钱,早就和他在一起了。
他看到视频里季陵拿着那两百万时,脸上的微笑,只觉得异常的刺目,季陵一定在内心嘲笑着他。
齐衡无法对自己母亲产生怨气,那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心中的愤怒无法发泄,就只能用伤害自己的方法来排解。
他和季陵间,至此,算是真的到了一个难以调和的地步了。
家里人知道了季陵的存在,若他没有动心,没有因为季陵,而出这些事,估计他们根本不会管。
然而事实却是,他对季陵的在意程度,超过了家里人的接受范围,他们自然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但肯定会去动季陵。
若季陵因为他而受什么伤,齐衡难以想象,那会是一种什么场景。
齐衡背脊弓了下去,他两手抓着头发,两肘杵在膝盖上,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极端的自我厌弃和后悔中。
门外有人敲门,扰得齐衡脑袋疼,他现在谁都不想见,但似乎对方有点执着,连续敲门。
齐衡摇晃着身体走过去,拧动门把一把将门打开,门外意外的什么人都没有。
准备关上门,齐衡注意到一张白色方形纸张轻飘飘地往下飘落,飘落到了地上。
齐衡盯着那张纸看了片刻,他一脚跨过门框,弯腰下去把纸张给捡了起来。
当看清那张纸上写的是些什么时,齐衡沉寂的神色间,有什么东西崩裂。
手指一点攥紧,把写有两百万的支票给揉捏成了一团,齐衡身形略僵硬地回屋,房门一关上,他拳头嘭一声沉沉砸向墙壁。
被玻璃片划伤的右手,流出来的血,很快将掌心的支票也给染得猩红。
齐衡倏地笑出了声,他笑着把支票给一点点扯直,这张支票被季陵的手给握过,齐衡把支票拿起挨着脸庞,企图感受季陵掌心的温度。
一张曾经英俊的脸孔,此时被一种扭曲疯狂取代,他笑声癫狂,那一刻,仿佛疯了一样。
再次见到齐衡是一周后,那天下着毛毛细雨,雨虽然不大,但在雨中久了,身上衣服也会湿。
这天季陵去了蛋糕店,晚上九点多关门回来。
小区里路灯暗淡,隔得远点,加上蒙蒙细雨,导致季陵快走到自己单元楼才看清那个雕塑般矗立在小雨中的人是齐衡。
夜幕漆黑,整个世界都笼在冰冷的空气里,季陵往前又走了点,注意到齐衡脸上蜿蜒滚落的雨水。
明显对方在这里站了许久,季陵并非真的冷心冷血的人,可是他从来都清楚一点,不要和渣人过多纠缠。
感动也好,同情也罢,或者是怜悯,这些象征美好的品质,应该给同样品质好的人,而不是糟糕的家伙。
季陵淡淡地扫了齐衡一眼,没有其他多余不该有的表情,他快步从齐衡身边擦肩而过。
齐衡竟也那么直直地注目着季陵,没有出手拉住季陵。
等到季陵拿门卡去刷单元门禁时,齐衡追了上来。
“季陵。”声音从季陵身后传来,伴随着齐衡到来的,还有对方身体的一股冰冷寒意,季陵脖子缩了下。
这里灯光比外面亮,因而齐衡立刻就注意到了,更是知道是自己的缘故,齐衡往旁边退了点,手抓着季陵的手腕,却是不肯放开。
“季陵”
齐衡又低唤了一声,这一声比刚才的情感还要浓烈,甚至有深深的哀求在里面。
他在哀求季陵的一个回应。
面对此时眼前露出惨然模样的齐衡,季陵脑海中浮起的却是上一世齐衡对他所做的那些种种伤害。
仿佛就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