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七岁起,村中少年便有意无意的开始疏远她,她知道,自己终究是没人肯要的,可心中依旧是怀抱希望,那小小少年,成了她生命中,最值得期待的。
徐墨对她,也是含了几分情愫,那时候她天真的以为,他们是可以在一起的人,只要自己再乖巧一点,只要自己讨好徐家,徐夫人,是可以接受她的。
然而,徐家,打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儿子在村中娶妻生子,做一个凡夫俗子,他们是打算将儿子脱身成人杰,入京戴红花。
可那时候的他们都不知道,相处的愉快。也爱的坦然,徐墨甚至将自己的家传玉佩给了她,可,一切美好的。在十二岁那年,变了。
徐夫人以乡试为由扣了徐墨在家中读书,背着他请了自己到家中。小小的自己不知道徐夫人的打算,还特意换了最干净的衣服过去,头上别了一朵小小的花儿。
当徐夫人将来意表明后,花儿,枯萎了。哪怕自己据礼抗争,苦苦哀求。徐夫人也不曾动摇半分,也是那时候她才明白,自己究竟低微到了什么程度。
无奈之下,交出了传家玉佩。落寞的回到了家中,浑浑噩噩的过了十几日,直到徐墨兴高采烈的来找自己。
月下窗前,一滴清泪落下,往事本不该在回忆,可那时候的自己,是忍着怎样的伤痛,笑着哄骗了少年,独自一人黯然离开。
也是在那个时候,自己与她,此生在无望!
深宫一迈,黄瓦朱墙,面对着比自己大了许多的男人虚与委蛇,做了妾侍甘居人下,为何苦苦支撑到了现在,又为何踩着那么多白骨爬了上来,只为着再见他,看着他披带红花锦冠游街的意气风发。
哪怕他已娶妻生子,也不愿再认如今这个冰冷的自己。自己亦无怨无悔。谁叫当面痴情,如今不改。
没了朱贵妃的支撑。已经被禁足的魏王再没了蹦哒的可能,时而癫狂,时而高声大笑。连看管的人都远远的离了他,更别说伺候的人了。暗处,男人冷冷的看着他,不发一言。这个人,没有存活于世的必要。
待到楚溶月身子好了些的时候,想着许久没去看过母妃了,是以高高兴兴的扔下受伤的夫君,去了皇宫。
德妃似乎疲惫了不少,见了她,也是先露了笑出来“喏儿来了?跑慢着些,别摔倒了!”
楚溶月把给婆婆的礼物全塞过去,左右瞧了瞧她,皱眉“母妃怎么看着憔悴了不少,可是因为我们的缘故?”
德妃摸了摸自己藏不住的黑眼圈,笑道“还知道呀,好好的可没吓死我,连着几个晚上都是睡不好的。今后,可不许这么吓唬母妃了。”
楚溶月心疼的揽着她的胳膊,撒娇“是,母妃最心疼我了,今后一定不让母妃担心。瞧瞧母妃原本花容月貌的,如今却……唉!都是我们不孝顺啊!”
“我家喏儿果然懂事!”德妃眼泪汪汪的拉着儿媳妇的手,只觉得心里又妥帖又舒服“说起来,这事哪能怪你呢?都是安儿不懂事,回头揍他。喏儿来说说,还疼不疼了啊?喝药苦不苦啊?”
被当成小孩哄得楚溶月眨巴眼“那个,母妃,王爷还在床上下不来呢?”说起来,亲生儿子腿伤未愈,母妃就惦记下一顿打了。
“没事,只当给他活动筋骨了。”德妃一副后娘模样,亲切的拉着楚溶月,亲闺女一般,看着她还有几分伤痕的手,母爱泛滥。
“肯定疼坏了吧。来,母妃给吹吹。”
楚溶月被这么一哄,彻底把夫君忘记了,亲亲热热的与母妃吹吹笑笑。正好五公主从太后处回来,看到这一幕,心情很是复杂,这,自己与皇兄其实都是母妃捡来的吧。只有嫂子才是母妃亲生的。
五公主被这母女相得场面看的眼睛疼,门都不进,转个弯就走了,横竖没人管,出宫玩去。
楚溶月没注意到这边,此刻正看着床脚下面的一处地方,可劲的看。
“母妃,那个是什么啊?”
德妃回头,一时没看清“什么啊?你又看到什么了?”
“就那个啊!”楚溶月有些急切的指了指,那床脚下的一抹碧色,很是招人注意啊!
德妃晕乎乎的看来看去,更蒙了“什么啊?”
楚溶月按捺不住,噔噔噔的跑了过去,弯腰捡起了那块东西,挂着红红的绳子很是好看,在手里晃了晃。扭头笑开了。
“母妃瞧瞧,是个成色极好的玉佩呢!”
啪!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新得了茶杯在地上碎成了无数半。德妃慢慢的走过去,眼中隐隐含了泪水在,颤抖着手接过那玉佩,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再见到它?那是不是说明?他也来了?
德妃捧着玉佩四处观望,这个平日里生活惯了的地方,此刻变得如此陌生,又让人害怕。
“母妃这是怎么了?”楚溶月问一旁的宫女道。
宫女摇摇头,担忧的上前问道“娘娘在找什么?”
德妃谁也没有回答,有些轻浮的步子让她身形不稳,可手中的玉佩紧紧攥着不肯松手,就在这时,只听得外面高声喊到“皇上驾到!”
德妃猛然回神,愣在了原地。楚溶月自己感觉事情有些不对,看着那块玉佩,突然抢了过来塞到了自己袖子里,虽然不知道玉佩的来历,但好像不能让父皇知道。
皇上走进来,看到德妃木楞的样子,泛红的眼角,好奇“这是怎么了?”
楚溶月抢先一步上前,笑道“都是儿媳不好,与母妃说起那日坠崖的事,倒吓到了母妃,父皇可别怪罪就是。”
说完,调皮的眨了眨眼。
皇上听了这话,在看她的小动作,自然是深信不疑,走过去拉住德妃的手,道“吓坏了吧?”
德妃眼神慢慢看过去,似乎刚刚才反应过来一般,往后狠狠退了几步。楚溶月暗叫不好,果然下一刻,皇上的脸色阴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