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脑从最初的晕眩,渐渐变成一片混沌,视线也开始模糊,直至陷入浓郁的黑暗。
他甚至开始产生幻听,这些声音又仿佛隔了什么浓稠的液体,遥远而沉闷,让他听不真切。
“过度呼吸降低氧浓度”
“患者反应明显,应激”
“神经系统活跃度是否提前中断连接”
“试图唤醒”
“言言”
“诤言,醒醒”
“尚未临界值,如果继续加以刺激,可能”
“大脑皮层”
“诤言”
“林诤言,醒醒”
“醒过来啊求你”
视野中渐渐出现一片光亮,喉咙却还是疼得仿佛有一块火炭卡在那里。
林诤言努力睁大眼睛,试图将自己急促的呼吸平静下来。
时长安手足无措地跪在床边,满心焦急却茫然不知道他能做些什么。
回想起刚才林诤言突然剧烈抽搐的身体,以及他明显极为痛苦的呼吸节奏,时长安只觉得胸腔里阵阵钻心地疼。
他能做的只是将人从院子里抱回卧室,放在床铺上,然后就只能
看着。
看着他痛苦挣扎,看着他仿佛濒死。
时长安连开着战机冲进敌军,乃至面对那场剧烈爆丨炸时,都没有如此刻般恐惧过。
直到林诤言终于渐渐平静下来,睁开眼睛看向他,他才觉得松了半口气。
之所以还有半口气松不下来,是因为他还没弄明白林诤言陷入这种状态的原因。
又等了许久,林诤言的呼吸节奏才完完全全恢复正常的状态。
时长安缓缓起身,在床沿坐下,低头看向双眼放空、有些失神的林诤言。
“你刚才”他艰难地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半晌,林诤言轻轻叹了口气,哑声道“没事”
他猜测,恐怕是他的灵魂陷入了某种不稳定状态。而这个猜测,他却永远不可能说出口来。
头脑中关于刚才的记忆只剩下一片七零八碎又模模糊糊的片段。
像梦,又不像梦。像幻觉,又太真实。
他只记得有水,有很多声音,却记不清那些声音说了什么。
时长安抬手抹了一把脸,苦笑道“是因为这些,你才不肯告诉我你现实的事”
林诤言默不作声。
时长安看向林诤言,胸腔中一直燃烧从未熄灭的那股烈火,让他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将林诤言拎起来,质问他为什么即使这样也不肯说出他在现实中面临的处境。
但是他不敢问。
今天清晨的那场对话仍旧让他心有余悸。
如果他继续追问,很可能不但得不到回答,还会就此失去林诤言。
真是操蛋的患得患失。
时长安缓缓叹出一口气,道“快十点了,一会儿下线你好好休息。”
林诤言沉默片刻,低低“嗯”了一声。
时长安离开卧室,来到小楼天台,打开系统面板,拉出沉星峙渊的好友对话,录入一条信息。
「帮我查查林诤言的头盔接入地址。」
看着语音被转成文字,录音条上下抖动,他只要一松手指,这条信息就会即刻被发到沉星峙渊那边。
时长安却又忽然犹豫了。
“答应我,不要查我现实的事。”
林诤言当初说这句话时的神色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时长安闭了闭眼睛,手指向下滑动,将录入撤销。
看着系统面板的时间跳到22点整,时长安撑着天台的栏杆,垂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仰起头,冲着不见丝毫星光的天际,将胸中郁结的怒气大声吼了出来。
这天晚上,再次被保健医生催促上游戏找人的第五玉衡,又一次在深空战区抓到了正拿空蚀兽撒气的时长安。
“团长,您该下线了。”玉衡无奈道“这空蚀兽您杀再多,也没意义啊”
“我倒是想去杀叛军。”时长安沉声道“可我现在杀得着吗你愿意倒是杀得着,我让你回团里你又不回跟我这个残废耗在这儿,你就有意义了”
猝不及防被怼了的第五玉衡
“团长您心情不好,应该找医生谈谈。”玉衡忠于职守地劝说道。
“我和老李能谈出个屁”时长安依旧怒气冲冲“他就会背地里给我找事儿,我和他”
说到一半,时长安突然卡壳了。
等等,那个通过他的保健医生找来游戏里,还给他留过现实通讯号的秦宴,似乎本身是个神经科研机构的研究员来着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