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茱这下真的是有些生气,运起灵力三下五除二地就将所有黑衣人都放倒了。
反正这些人都晕过去了,趁现在自己溜走,他们醒来以后谁还能知道她是谁
正当离茱为自己急中生智的做法自我夸赞并准备就此拍拍屁股走人的时候,转过身才发现自己还落了最后一个。
而这个目睹全过程的“最后一个”男人,在离茱看着他还在微微愣神的当口,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在场中来回穿梭,举着尚在滴血的利剑,如同戳死鱼一般将地上那些刚被离茱用术放倒的黑衣杀手们一剑一个统统都给戳死了,动作熟练利索,面无表情。
做完这一切后青年终是再也支撑不住了,以剑撑地跪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痛苦地喘着粗气。
而离茱则是被这人狠厉却果断的动作惊得瞪圆了眼睛,指着人“你你你”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人是你杀的,你们凡人之间的恩怨可与我没有任何干系,就算要遭天谴可不能是我”
青年听到她的说话声,这才缓慢地抬起头来,满脸血污遮住了他本来的面容,只有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黑沉沉一瞬不瞬地看着离茱,此时的他没有便显出任何的讶异神情,就这样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离茱。
看着这男人平静地有些过分的神情,离茱却是一阵阵头疼,这人,这人亲眼目睹了她整个施法过程,估摸着也能猜到一点她的身份,可她又不能杀了他灭口,高阶的消除记忆法术她又不会。
最后,当离茱下定决心破罐子破摔准备开溜走人的时候,才转身迈开了一条腿,身后的男人轰然倒地,在闭眼昏死过去的前一瞬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死死死死抓住了她的脚踝
无论留住怎么甩,那只大手就像是长在她脚踝上一样就是死不松开,即便她用上了小法术都没有成功,离茱别无他法,看着男人惨白的面色、微弱的气息,终于还是心软败下阵来。
后来,离茱反思总结自己的一生,这个男人是她这一生渡不过的一个劫,一切的孽缘便是始于这一次的心软,而后一次又一次地心软和无法割舍
男人名叫赵铮,是从京都来的一个王孙贵胄,被他的皇帝叔父遣作将帅前来统帅水师抗击东临海寇。
在遇到这场暗杀之前,赵铮已经打赢了一场战役,成功击退了敌军,然后,他就在从战场回营地的途中遇到了这场差点就要了他命的暗杀。
离茱好奇问,是不是战败的敌军人不死心,设下埋伏想要伏击暗杀对方将领。
赵铮讽笑一声,自然不是,想要他死的是他那个远在京都高坐龙椅的叔父。
他是前废太子之子,他八岁那年,因着那所谓的谋逆,他的父亲母亲、外祖一家都被他的皇祖父诛杀殆尽了,偏偏他那新登基的叔父想要显示自己的宽厚仁德而留下了唯一的他,封作亲王。
百姓对他那个叔父交口称赞的同时,他的存在却依旧是叔父的心头刺,他就如同那跗骨之蛆让皇帝日夜不得安宁
离茱救了赵铮,本来是打算在男人醒来后解救出自己的脚踝后就离开的,可是男人醒来后并未多说关于她身份的任何一字,似乎对于那天自己所看到的超现实景象很是平静,甚至还郑重其事地用重力感谢了离茱,这倒是让离茱不那么着急走了。
既然最后赵铮没死成,还打了场来之不易的胜仗,百姓中的威名日渐高涨,这让京都之中的皇帝有些坐不住了,发了旨意诏他回京。
听说男人要回京了,离茱想着京都比东境热闹繁华得多,便想着趁此机会跟着男人一道去开开眼界,赵铮也是同意了。
男人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一路上与离茱说的话都不超过十个手指,他们这一路上碰到的大大小小的暗杀次数却是连十个手指都不止,赵铮似乎已经习惯了。
离茱佩服这人,冷冰冰的一个人,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暗杀中,眉头都不曾多皱一下,用最稀疏平常的表情砍瓜切菜一般和他的属下解决掉所有杀手,刚开始男人杀人时那平静自然的表情还会令离茱胆寒,后来在一茬又一茬的暗杀中,离茱也就慢慢习惯了。
她随着男人一道到了繁华陌生的京都,因在京都举目无亲他便一直寄居在了王府。
男人很忙,每天都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有明里的也有暗里的,王府就他一个主人,离茱一个人也乐得自在,每天都专注于吃喝玩乐,偶尔来了兴致就给深海里嗷嗷翘首的小外甥女去个信与她分享自己多姿多彩的人间生活。
王府中没有女主人,赵铮甚至都还没有妾室,渐渐地大家都知道了府中有一个名叫离茱的貌美姑娘存在男人虽然忙,但总是会偶尔抽出些时间来和离茱吃个饭,陪她上街逛逛。
男人依旧是冷漠寡言,接触时间久了离茱竟是偶然也能见到他对她的笑容,离茱很是喜欢他难得却好看的笑容。
一切似乎都是这般水到渠成,她在王府里住了一年多,而后离茱发现男人似乎已经进了她的心间,而男人对她也是不同的。
她从来不是个扭捏多虑的姑娘,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后他便大大方方地向男人表明了。
既是扯下了这层纱布,赵铮想他是真的喜欢这个真实的姑娘,所以只犹豫了一瞬便接受了。
再次之后,两人便是有了一段甜蜜且深刻的时光,至少在后来离茱的回忆里,那时他们成为爱人后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然而,后来一切的变故呼啸而来,因为对这个男人的不舍和心软,却是让离茱没有任还手的能力。
以至于到最后,在她肉身化为齑粉、神魂即将飞散之际,她回想两人的因果,她想她不后悔,但若从头再来一次,她便再也不想遇见他了。
因为,太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