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导本来是很烦萧煖的,他在片场被萧煖追着从早骂到晚, 中间没有一刻停歇, 是真没有停歇啊, 加上这两天因为许攸蓝犯的错,心中隐隐有了悔意,这段感情本来就不正确,维持它就少了一些底气, 许攸蓝又是个扛不住的, 压力就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他也是人他也会累的,不过两天时间,却感觉比在黄土坡上拍半年的戏还疲倦,坐在椅子上也能睡过去, 还梦到他和许攸蓝的事。
梦里没有萧煖横插一脚,他和老婆最终还是离婚了, 那一瞬间的感觉竟不是喜悦,反而是不真实的茫然,他望着妻子那消瘦单薄的身影, 心猛地痛了起来,她什么时候这么瘦了, 瘦得仿佛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不详的预感吞没了他,苗导快步来到妻子身前蹲下“要去哪, 我背你。”
这句话一出, 两个人都沉默了, 刚结婚那会, 苗导走到哪就把他老婆背到哪,被他们那一片的人笑话,说是个糍粑耳朵一辈子没本事,连小孩子见到他都要吐舌头刮脸说羞,但苗导不在乎,他老婆身体弱,他就背了,怎么着了
可今时今地想起来,心中真是五味陈杂,苗导不断问自己,他们怎么就走到了今天
“这不大好,我们已经不是夫妻,叫许小姐看到,误会就不好了。”
那么平淡的一句话,却叫苗导疼得直不起腰,但他最后还是直起了腰,伸手摸了一根烟,想起余光中那苍白的人,他将烟盒摔进了垃圾桶,使劲扯了一把头发。
“想吸就吸吧,我以后也管不到你了。”
明明不再受约束,苗导却惶恐起来,突然害怕起未来的生活,心中的后悔不断放大,转过头想再磨蹭两句,就看到自己的妻子前妻,坐上出租走了,之后生活过得犹如行尸走肉,做什么都没有精神,许攸蓝好像来过,又好像没来过,他也分不清,反正这屋子是一样的空荡冰冷,自己丢了最重要的东西,魂跟着一起没了。
就当他放下尊重放下一切,准备重新找回自己的灵魂时,却听到一个噩耗,他前妻病逝了,苗导如遭重击,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像是当胸插入一把利剑,将他的五脏六腑搅得稀烂,硬生生将他疼醒了。
苗导从椅子上摔下来没感到疼,而是先去抹自己的脸,一抹满手的湿冷泪水,他隔开其他人想要拉他的手,胡乱地爬起来,胸膛里的那颗心几要蹦出,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让他坐不住脚,他找到副导演交代了工作上的后续,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下的工作人员都被这变故唬了一跳“苗导这、这火急火燎地要去哪”
那精神动作瞧着都不大对,大喜大悲中透着一股疯狂。
副导演瞄了许攸蓝一眼,故意大声说“听说是家里出了事,老苗接到电话一秒都不待了,就这也有脸在网上标榜自己高冷,男人啊,别看在外面怎么飘,这心永远都在家里,在老婆孩子身上。”
许攸蓝低头苦涩一笑,知道这话说给自己听的,也知道副导是好意,希望她能迷途知返,她想通了,从刚才到现在,苗导就没看过她一眼,这梦是该醒了。
瞧瞧这几天自己做了什么,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像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发疯,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许攸蓝一挽鬓发,苗导成熟有能力的确很有魅力,但在爱情上面还有责任道德,成年人该控制自己的行为,而不是被感情所主导。
做错了就该改接受惩罚,没什么好说的。
等苗导找到老婆,后者正坐在被夕阳笼罩的长椅上,见到自己先是惊讶后是皱眉“你怎么出事了”
苗导冲上去,二话不说抱住老婆的腰,将人背在背上往医院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人贩子抢人,有那调皮的小孩见了,追着他们一边跳一边叫“羞羞羞,猪八戒背媳妇,真是不要脸”
苗导的手更紧了,他背他老婆不要脸怎么了,这就是他媳妇,是他要共度一生的人,他可以一辈子不要脸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松开她的手,被那道路旁的风景迷了眼。
萧煖没想到事情后续会是这样,苗夫人还真是身患重病,所幸发现的及时,再迟几个月就真没办法了,也算她间接救了对方一命。
她听着苗导哭述乱七八糟的话,似乎要将所有压抑的感情都释放出来,他说要与自己老婆一起对抗病魔,为此不惜在事业的上升期激流勇退,能做到这点的男人不多了。
以前还没有感觉,虽说萧煖也遇到郭凯刚的母亲病重,但她知道老人家也会被女主救回,感触也不深,可现在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为她而获救,她的老公就跪在她面前感激涕零,萧煖忽然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这个世界真的是假的么,如果是可书里面人的喜怒哀乐,又和她有什么不同呢。
萧煖待得越久就越觉得世界真实,她想起楚寒被她怼得憋闷表情,想起萧爸爸的关心,想起许许多多人的感谢,以后那些任务,她还能只当做虚拟任务,不管背后的残酷而去完成么,可是不做她就不回去,不要自己的父母了吗。
她只觉呼吸越来越紧,有什么紧紧抓在她的喉咙上,萧煖捂住喉咙重重喘息。
系统吓坏了,不断地呼唤着萧煖的名字粑粑,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萧煖猛地用手捂住自己的眼我没事。
苗导太激动了,没看出萧煖的失常,他巴巴要领着人进病房,萧煖跟了上去,病房里很安静布置却非常温馨,环境很好各种设施具备,阳台外面的花园里,还开着几朵火红的花,可萧煖一眼就看到了病床上的人。
苗夫人很瘦,但她平静的气场显得她很从容大气,倒是一向高冷的苗怼怼很慌张,他在病房里面忙前忙后,还差点被椅子绊倒,苗夫人只说了一个渴字,就屁颠屁颠出去买高汤了。
萧煖还是第一次见到,得了重病的人镇定自若,没生病的人却担惊受怕,这两人仿佛对调了身份,她找了个地方坐下“不生气”
端庄娴雅的苗夫人,忽然对她眨了下眼,四十多岁的人颇有少女的俏皮“房子车子存款投资,全在我手里,看他表现,如果让我不高兴,直接净身出户扫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