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
白发少年短暂愣怔之后, 笑了, 他从衣袖里抽出一张白纸。
“花啊, 大多有柔软的姿态, 有颜色, 有香味”他轻声说着, 手指灵活的折叠裁剪, 一枝本不该在此季节出现的樱花在他手中渐渐绽放。
雪女入神的望着那枝花,忍不住靠近了少年, 对方面颊上顷刻间又拢了一层白霜,又被灵力化去。
真好,这个人没有死。
少年将淡粉的胭脂染在花上,纸花顿时鲜活起来, 散发着芬芳的气味,花枝在风雪之中小而细弱的颤动着。
“送给你。”少年抬起微垂的睫毛, 笑着。
风雪停息了, 夜空中的星月与纸花一同开放。雪女蓝白的袖端优美垂落, 她向纸花伸出手。冰霜从少年与妖怪接触的指尖一直蔓延上去, 少年表情纹丝不变, 挂着霜的睫毛上也挂着笑意。
“风雪之夜很美, 宁静安谧的雪野也别有一番情调。”
“你是雪女, 雪之爱女。动或静, 雪或晴你其实可以控制一切。”
雪女将纸花捧在胸口, 她此时心底一片安宁。
“下次”她看着白发少年重新乘上巨大的狐狸, 忍不住升高了一点, “下次当我能控制我的风雪”
“花的事,能再讲给我听吗”
少年笑了。
“我随时能讲给你听”
“阿雪。”
雪原上开花了。
宵暗之时,带着花的少年会途经此处。
有时又不带花,而是带着软软甜甜的点心,点心上印着小小的甜甜的花。
他们会分开一块点心,一边咬着,一边在茫茫雪原上共同走一段路。
除了第一次见面,他们相会的时候,星月总是耀亮大地,一切清晰明亮,宛若镜中世界。
她会在大狐狸溅起的雪雾之中穿行,浅粉色的纸花在她耳边无声地开放着。每当她以浮游的姿态穿过雪雾时,总是在想
要是雪永远不停就好了。
“要是雪永远不停就好了。”靠在恋人怀里,少女轻声说道,“我想跟你一直待在一起。”
窗外大雪飘摇。
“昨天不是还说想念樱花吗”入殓师含笑垂下眼眸,握住少女已经被冻伤了的手时,这抹笑意又缓缓隐去了,他将这只手贴在自己脸上。
“织雪,我一定要带你走。”
少女轻轻地笑,捧起入殓师年轻的脸庞。
“你的工作还没有完成,那么多的人等你带他们光鲜的躺进坟墓,现在可不能走呀。”
“对不起,织雪。”
“没事的我想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像个新娘子一样穿上漂亮的衣服跟你离开,樱花轻云一样堆积着,花瓣铺出我们未来的路。”
这对恋人彼此对视,抵住额头一同微笑了。
“等到春天来时”
“等到樱花开时”
外面突然传来嘈杂声,少女警惕的望向窗外,家丁提着灯笼在雪夜中影影绰绰。少女回过身,不舍的捧住入殓师的脸。
“不安全了,你快走,我们三天后再见。”
“织雪”
“我去看看情况,快走吧”
少女拿起提灯打开房门,抬起衣袖遮挡一下扑面而来的雪花,咬牙跨了出去,雪夜里驱逐的呼喊声愈发清晰。
“抓住她抓住那个妖怪”
“哈哈,不需要阴阳师,我们也能杀了妖怪”
少女奔跑着,抄了一条近路跑向声源处,转过拐角的瞬间,她与拖着长长绫带的妖怪擦肩而过。妖怪转过脸,那张被绫带掩去眼眸的面容带着某种惊讶和无措。
对视只有瞬间。
少女感到阴阳师给她的符咒在怀里发烫,证明这是有杀人能力的妖怪,但是为什么会被追得狼狈逃窜呢
一定一定是因为
少女冲到追赶妖怪的家丁面前,神情严肃,用力将盛慢火油的灯笼掷向这几人脚下
妖怪根本就没想过伤害人类
怒骂声和灯笼破碎声一同响起,家丁们愤怒的咒骂,他们到手的功绩就这么飞了。
“你们不能自己对付妖怪如果太逼迫妖怪,你们自己也会受伤的更何况那孩子根本就不想伤害人类啊”少女高声说道,愤怒的家丁却根本不听,一把将少女推倒在地。
“我看你根本就是跟妖怪串通好的”被烧掉一角衣袖的家丁愤怒道,“不过是个养女,真把自己当贵族小姐了别打脸,给她个教训”
远去的妖听到这边的喧哗,略一犹豫,最终卷起风雪转身冲了回来
一个男人在她之前出现了。
男人背着沉重的木箱,木箱上是数代绘制的驱邪符文。他散着发,雪夜之中目光阴沉如同鬼怪。
“隔壁藤原大人送家人葬,木板不够了,叫我来借。”
“是、是入殓师”家丁们认出来了,脊背一阵发凉,他们谁都不愿意接触这个给死人送葬的家伙。
“你们也没有木板了吗”入殓师的嗓音阴沉沉的。
家丁不敢得罪隔壁的大人,硬着头皮答话“木板是、是有的让织雪对让织雪带你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