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不动声色窥了一眼陛下,平静道“会随军,许霁川曾经游历南唐,且和南唐出身高门士族如今已经官至大司马的韩熙是至交好友,届时若是需要与南唐方面谈判,儿臣认为让他去谈判较为适宜。”
梁元帝笑道“谈判,我们大梁一向是打服了再谈,届时谈判不过是走个过场,你东宫属官里随便派一个文官去都可以谈妥,何必要千里迢迢带他去。再加上前段时间他身中奇毒,如今修养还不到半月,如此长途跋涉身体肯定受不了,我们赵家亏欠许家已经很多了,他们家祖孙三代四人,有两个已经战死沙场,还是不要让他去前线了,留在江都将养身体吧。”
太子殿下心下一紧,他知道梁元帝这番话不是随意说说,言下之意是要将花奴儿留在江都,不管是为了牵制他还是要趁他不在处置花奴儿,他都断断不能将花奴儿留在江都,何况此次出征,他心中老是不安宁,花奴儿不在他身边,他实在不放心,心念几转间,太子已经有了决断,哪怕是冒着被陛下猜忌的风险,他都一定要带花奴儿走
念及此,太子殿下笑道“许霁川那个皮猴儿,身体早就好了,他说在江都待的久了,想去外面放松放松,这几日见天儿催促儿臣早点出征,儿臣看他那个上蹿下跳的猴样,就知道他这身体是一点问题也没有了。儿臣知晓父皇害怕儿臣怠慢了忠臣,让许霁川身犯险境,父皇大可放心,此番儿臣必不会将他带上前线,只让他做个参将,许霁川几次游历,见多识广,熟悉各地风俗,这一路上也有用的上他的地方。”
陛下听到太子殿下的话,眼睛中的笑意消失了,他知道太子殿下是不想乖乖就范了,他盯着太子殿下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朕就要他留在江都”
太子殿下的笑容也消失了,他知道梁元帝懒得和他虚以委蛇了,于是跪下行礼,直截了当道“恕儿臣难以从命。”
梁元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子殿下,简直气的心口疼,那日打猎的队伍里混着陛下的人,陛下听了那人的密报加上那日太子殿下不顾危险,亲自下山去为许霁川请大夫,他就已经怀疑了。太子回来之后,还骗他说是为了追查凶手,真当他是三岁小孩嘛
那日种种,梁元帝早就怀疑太子和许家那小子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今日太子这样的反应直接印证了他心中一直以来的猜疑。若不是念在此番出征在即,他一定要打死这个逆子
梁元帝知道他不应该在此时提这件事,但他就是压不下心里的火,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太子殿下不语。
梁元帝气的手都发抖了,继续问道“太子妃那个病秧子死了之后,你是不是为了他才一直不成婚的”
太子殿下仍然沉默。
梁元帝看着太子殿下被戳中心事沉默不语的样子,气的不行,盛怒之下口不择言道“此次从南唐回来,若是你还和许家小子有什么瓜葛,朕就废了你的太子之位”
太子殿下闻言,抬起头直视着陛下,道“太子之位乃是父皇恩赐,父皇要收回我绝无二话只是要儿臣和许霁川断了关系,儿臣断断做不到”
梁元帝听到他如此轻飘飘地就要放弃太子之位,还是为了一个男人怒不可遏,端起旁边茶杯就摔在地上,道“逆子”
太子殿下挺直腰杆跪在地上,任凭那杯中的水溅在他的脸上。
未几,门外传来李忠小心翼翼的声音,道“陛下,太子殿下,大军开拔的时辰就要到了”
梁元帝转过脸不去看太子,烦躁地挥挥手,道“滚”
太子殿下默不作声地对着陛下揖了一揖,转身就出去了。走了老远,都还能听到梁元帝的咳嗽声,太子殿下自嘲一笑,看来这次将父皇气得不轻。
梁元帝看着太子地背影,心里想着国事优先,等太子出征归来再解决他和许家那小子的事;太子殿下则暗自思忖,等从南唐归来,他羽翼丰满,到时候就连陛下也轻易奈何不得他,他定然能保护得了花奴儿和他们共同的江山
此时,二人都未想到,他们父子二人,下次再见已经是阴阳两隔,天各一方。
太子殿下出了皇宫,就看到花奴儿牵着马在宫门口等他,见他出来了,道“怎么请个安这么慢陛下又敲打你了”
太子殿下莞尔道“怎么会,现在要出征,他不得勉励我几句啊”为怕花奴儿知晓陛下的态度之后担心,太子隐瞒了方才发生的事。
花奴儿不疑有他,道“快走吧,几个统领都在城外等着我们呢”
太子殿下和许霁川各骑一马,飞奔向城外。太子和大军汇合之后,南厢军便马上向扬州开拔出征南唐,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这一走,江都竟然换了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