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玉先生道“陛下的意思是, 换掉太子的统帅之职”
陛下神色严峻地点点头。
宗玉先生看了看陛下, 突然笑了。
陛下道“先生何故如此”
宗玉先生道“此乃人事,与天何尤。陛下,请恕贫道不能为陛下卜这一卦了。陛下也是马背上得的天下, 这大战在即, 更换统帅的风险, 想必陛下自己也清楚。”
陛下闻言不语。
宗玉先生窥探陛下的神色, 试探道“陛下, 不知太子殿下犯了何错要换掉他的统帅之职”
陛下摆摆手,道“国师多虑了, 只是近日太子被刺杀,太子乃朕之亲子, 朕爱怜孩儿, 便宁愿他不要去建功立业, 也要一世平安。
宗玉先生也不戳穿他的假话, 拱手道“天子亦爱怜龙子此乃人之常情。”
陛下笑道“朕大约是真的老了, 今日多谢国师了,朕有些乏了,国师也下去歇息吧。”
宗玉拱手道“如此,贫道告辞了。”说完就离开了。
陛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太子殿下守了花奴儿一夜,一夜未合演,秋枫看着他的背影, 从下午坐在椅子上便没有换过姿势, 仿佛老僧入定。秋枫陪着太子殿下一起守着许霁川, 半夜快四更的时候,他实在坚持不住了,手撑着下巴靠在椅背上打盹儿。
许霁川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什么也没有,只是一片黑暗,仿佛陷入了最深的睡梦中,将他从这睡眠中惊醒的是嗓子火辣辣地干疼,他迷迷糊糊中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头也疼,手也疼,浑身都疼,仿佛被人拆了重新组合了一遍似的。
他朦朦胧胧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对视一眼便觉得心惊肉跳。
许霁川用力甩甩头,想要甩掉那头痛欲裂欲裂的感觉,但是毫无用处,不仅头疼,他的双眼一时间都无法聚焦,恍恍惚惚中觉得身边有个人,但那人在他的视线中忽远忽近,看不真切,方才那血红的眼睛仿佛也只是他的错觉,只是惊吓之后,他恍恍惚惚中直觉那就是阿宴的眼睛。
他想也不想就去找阿宴的手,在床边胡乱摸一气,碰到阿的手之后,他便紧紧抓住了,那手非常冰凉,不似活物。许霁川摩梭那冰凉的手,仿佛想让他暖和起来,他手软脚也软,那骨节分明的手被他颤巍巍地捧起来,颤抖地贴在自己地脸上,嘴里喃喃道“没事了,没事了。”
秋枫本来只是打盹儿,听到声音醒了过来,他小心翼翼的觑了一眼墙根底下站着的镇南侯,麻溜地倒了一杯水给许霁川。
太子殿下这么一副情深不悔,半死不活地样子,让镇南侯看着十分糟心,好几次都想一走了之,眼不见心不烦但床上躺着的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于是他只能压着气忍着和太子殿下共处一室,共同守着花奴儿。
原以为折磨到了花奴儿醒了就到头了,却未曾想到,这个逆子,还未清醒就和太子殿下拉拉扯扯,腻腻歪歪真是岂有此理他被气地不清,眼不见为净,转头背过身子看窗外。
秋枫将这一切暗收眼底,心里叹了一声,麻溜地将一杯水递给太子殿下。
许霁川醒了,太子殿下总算是缓过来了,见秋枫端了一杯水,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他将水给花奴儿喂到嘴里,花奴儿喝了之后,总算是缓过了一丝气力,道“还要。”
秋枫赶忙又倒了一杯,花奴儿喝完之后,嚷嚷着要坐起来,太子殿下没有同意,这两种奇毒在身体里较劲,若是因为随意乱动致使经脉损坏,那就太危险了。
太子殿下一面安抚许霁川,一面对秋枫使了个眼色,秋枫会意,没一会儿他就将毒医和王太医都叫进来了。
毒医进来之后,看到许霁川醒了,替他诊了脉之后,说他已无大碍,只是身怀两种奇毒,身子亏损地厉害,以后要好生将养着,近期内不要受伤,也不要练武,如此将养几个月也便好了。
太子殿下将所有要注意的地方一一记下了。
许霁川想要坐起来,毒医允许了,太子殿下见状,将他抱起来,贴心的在他的身后放了个垫子,还将他的头发整理整理。
太子殿下眼神温柔,但是许霁川仍然从他的眼神背后,看出了他的不安,他故作轻松地笑道“我没事了,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