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夜空深邃,繁星满天,清透得跟浸在水里一样。天气却冷得让人抓狂,呼吸进肺子里的空气跟带着刀锋一样。
进了屋里,炉子、火墙、火炕都已经烧起来。
姜敏笑道“别看你姐夫大老粗,其实挺会照顾人的,都给烧好了。琳琳快脱了鞋上去热乎,离墙面远点,烧得有点烫。”
程如山过去把带来的铺盖打开,自从家里有条件,姜琳出门都不睡别人的铺盖。
姜琳“姐,这么冷,你来了多久习惯的啊”
姜敏“不是土生土长的,一辈子也不习惯。不过,差不多就行,反正这种晚上我基本不出门,太冷。”
程如山去灌水,把水壶坐在炉子上,坐了两天火车,姜琳受不住,晚上肯定要擦洗。
姜琳拉着姜敏在里屋说悄悄话,她问姜敏“姐,我姐夫打你了”
“没的没的,琳琳,你可别误会。你姐夫看着凶,他对人挺好的,更没动过我一指头的。”姜敏赶紧解释免得她担心。
“那你晚上真不陪我你们家地方很小吗要不我和你家去吧。我看看小萌和小军。”
姜敏“明天我带小萌小军来,晚上一起住这里。你急啥啊。”她捏了捏姜琳的鼻子,“也是俩孩子的妈了,还跟小丫头一样急脾气。”
九点多,那边终于散了,姜兴磊过来休息,梁铁峰接姜敏回家。
姜敏给姜琳饭票,明早直接去食堂打饭吃,想吃多少打多少,不用省着。
姜敏和梁铁峰回那屋去收拾一下。收拾差不多,梁铁峰“你留下陪你妹妹吧。”
姜敏“说好了,明天我带小萌和小军过来。”
梁铁峰“你留下吧,免得说我霸道管着你。”
“快走吧,我看你喝多了。”每次都这样,她要求干什么他立刻反对,又怕她不高兴再给一个方案,等她答应了他又同意她之前的要求,说不想让她不高兴。
梁铁峰看她是真的要回家,就没再说什么。等他们到家已经十点,整个靠山屯都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少数人家还亮着灯火。
靠山屯不大,也就三四十户人家错落安顿,家家户户都是半亩到一亩地的大院子,木篱笆墙。
姜敏打开手电筒,推开篱笆门让他把边三轮摩托推进去。
这时候屋里灯亮了,传来梁老婆子的声音,“你们回来啦”
姜敏应了一声,“娘怎么还没睡”
“哎呀,你们不回来,我哪里睡得着啊。你们要是一宿不回来,我就一宿睡不着,一年不回来,一年睡不着。”梁老婆子一边说一边咳嗽起来。
姜敏进屋点了油灯,先去里屋看看俩孩子,问问晚上吃的什么。
梁老婆子“吃得好着呢,咱家又不重男轻女,小萌和小军吃一样的。我给炖的酸菜肉片粉条子。”
姜敏摸了摸小萌,身上瘦瘦的连点肉也没有,“娘,我和老梁都赚钱呢,够吃的,你别省。”
“不省不省,咱家可不重男轻女。我说你怎么还老梁老梁的,都和你说一百遍你叫他小梁。”梁老婆子笑着,“铁峰才三十,叫老梁叫老了。”
梁铁峰今年三十五,在场部都叫他老梁,只有十几岁的才叫小梁。
姜敏也不和她讲道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婆子年纪大,要是不顺着她,她能念叨一宿。
姜敏答应了,又看看小萌和小军的作业。
小萌今年八岁,小军6岁,都在旁边连队上小学。小萌学习认真,小军就调皮得很,这作业和鬼画符一样,还把小萌的画了好一片。
姜敏“娘你盯着点小军,你看他自己不学还给姐姐捣乱。”
梁老婆子“有什么关系啊,不就是个作业嘛。这读书不读书有什么用还不是得过日子我看小萌也大了,不用非得上学,在家里做个饭”
“娘,别的好说,这事儿没得商量。”姜敏语气有些强硬。
梁老婆子撇撇嘴,“我就这样一说,不是怕你们两口负担重你一个女人还得天天上班,累不累你看屯里娘们,大冬天在家里打个麻将、抽个大烟袋、嗑个瓜子,多好小萌大了也能带孩子,你再生个她就能看。”
姜敏不乐意听,却也不和她顶嘴,不是怕她,是怕她唠叨。梁老婆子要是被人顶了没说痛快,她得变着法儿地把话说痛快才行。
她看小萌的棉袄腋下开叉了,就拿针线来给缝缝。
梁铁峰从外面进来,打了热水让她泡脚。
梁老婆子笑道“你看,哪有咱小梁这么好的男人,可疼媳妇儿了。”
梁铁峰“娘你怎么还不睡”
梁老婆子嘿嘿道“睡了睡了,你们不回来我睡不着,你们一回来我就安心地睡了。”
他们家正房就一大间,隔成三小间,外面是厨房,进来是卧室,卧室隔成两间。姜敏和梁铁峰睡外间,梁老婆子带着俩孩子睡里间,中间挂个草帘子。
姜敏缝衣服的功夫把脚泡了,然后去洗漱做个人清洁。天冷,家里时刻生着火炕火墙,封着炉子,上面有水壶,随时都有热水。
她进被窝换内衣却被梁铁峰压住,她挣了挣无声地拒绝,他却前所未有的强硬。
她也只得由他。
黑暗中,梁铁峰低声道“咱们再要个孩子。”
姜敏不想说话,还是道“计划生育了,不要违背政策,会被双开的。”
“咱们这里没那么严格,只是说说而已,要执行怎么也得来年。再说,真双开,就回家种地。”梁铁峰很坚持。
第二天一早,梁铁峰起来做饭,姜敏收拾一下,晚上带着孩子去陪姜琳。
梁老婆子看得心惊肉跳的,“这是干什么怎么还收拾衣服铺盖”
姜敏道“娘,我妹妹和弟弟来了,我让小萌和小军去看看,晚上在场部住一宿。”
梁老婆子皱眉,“亲戚来是好事啊,怎么不请家里来”
姜敏“住不开。”
“哪里住不开谁家不是这样俩炕,来了人男一炕女一炕呗,怎么睡不开”
姜敏没接话。
梁老婆子又问“他们来干嘛啊”
姜敏扭头看她一眼,“就是来看看。
梁老婆子却有些心惊,怀疑姜敏这是怪自己给藏通知书呢,难不成他们是来叫儿媳妇儿回娘家上学的那可不行,这山高路远的,好像坐火车还得好几天。这要是去了,还能回来再说,姜敏以前还有个相好的,好几次说等她,等不到她就一辈子不结婚,这要是回城,两人见了面,还能有好
她瞅自己儿子。
梁铁峰道“就是来看看,好些年没见了。”
梁老婆子听儿子这样说松了口气,不过看儿子脸色不是很高兴,又有些担心。
说实在的,要不是儿子看上这个姜敏,她可没非得这个儿媳妇不可。儿子个子高身体壮,还是排长,要娶媳妇儿整个团部随便挑,可儿子看不上。自从67年姜敏过来,他就惦记,死活不肯娶别的姑娘。这么一来二去给耽误好几年,要不是那年姜敏腿断了回娘家又回来,给他一个机会,估计还够呛呢。
梁老婆子笑道“也请亲戚来家吃饭,不住下来吃饭还是要的。”
姜敏答应了。
梁老婆子立刻把小孙女和小孙子给叫醒,开始嘀嘀咕咕面授机宜。
姜敏听她说,“给小姨和小舅舅好好讲讲你们爸妈的事儿。那时候你们妈妈去山上拉木头,腿疼走得慢掉队了,大家都不知道,她在雪里冻僵了。正好被你们爸爸给救了,这才有的你们。”
小军“奶,我早知道,你讲过好多遍。”
姜敏知道老婆子这是说给她听,提醒她要知道感恩,不能忘恩负义。
可谁说救命之恩就得以身相许呢,要不是老婆子耍奸姜敏心头涌上一阵愤怒,随即深呼吸压下去,自己已经跟自己妥协,说好不再计较,过去就过去,以后好好过日子的。
只是没想到妹妹和弟弟来了,勾起她很多往事,也带给她诸多憧憬,让她心头又起了波澜。
他们一家四口到团部的时候,姜琳和程如山、姜兴磊三人已经起来,散了一圈步,去食堂买了大菜肉包子和煮鸡蛋吃。
因为这里空气冷冽,姜琳胃口变得很好,吃了两个大包子和一个煮鸡蛋,有平时两倍的饭量。
“小姨、小舅舅”小萌领着小军跑过来,小萌从口袋里掏出小孩子们存的晒酸枣干给姜琳吃。
酸酸甜甜,姜琳很喜欢,“好吃。”她摸摸小萌和小军,小萌和大宝小宝一样大,却瘦瘦小小的,而小军却壮壮的长得白胖。她道“长得真俊。”
小军指着小萌哈哈道“她丑死了,塌鼻子,以后肯定找不到婆家。”
姜敏一怔,气道“你这个熊孩子,谁教你的”
小军“我奶说的。”小萌拽他让别说,结果没来得及。
姜敏气得瞪梁铁峰,梁铁峰也有些尴尬,“娘就是开玩笑,她最疼小萌,是吧闺女。”
小萌乖巧地道“爸,是的,奶可疼我呢。”
小军掐了她一把,哈哈笑道“来,我疼你。”
姜琳牵着他俩的小手,“不许欺负姐姐,闹腾也不行。你小舅舅从来不敢欺负姐姐。”
小军“为什么”
姜琳“我打死他”
小军吐吐舌头,“小姨你是母老虎。”
姜琳“我可比母老虎厉害。”
姜琳领他俩进屋去拿糖和点心吃,有这里买不到的,俩孩子稀罕得很。
小军捏一小个点心给小萌,其他的都划拉自己跟前,“这些都是我的。”
小萌很乖的,也不抢,觉得理所当然的。
姜琳从小军跟前抢出来一半,分给小萌,“这样分。”
小军哇哇开始哭,“坏姨,坏姨我奶说你是来拐我妈的,想把我妈拐走,你是坏姨。你快走吧。我不喜欢你。你别去我家。”
姜敏听着又气又尴尬,“小军,你胡说什么呢。”
小军理直气壮,“我奶说的我奶说的就是对的我奶说,你要是再”
“小军”姜敏拍了他一巴掌,“你越来越没规矩了。”
小军哇哭起来,“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不和你们玩。”
小萌赶紧哄他。
姜敏有些无奈,“让奶奶惯坏了。”
她要把他拎一边去罚站,梁铁峰听见走进来,把小军扛起来,“混小子,欠揍”他虚张声势两下,让小军和姐姐一起玩去,这团部还有其他小孩子。
姜敏也不想当众说他不对,就拉着姜琳的手,“冬天这里猫冬,基本什么都不干,就打麻将嗑瓜子唠嗑,你要不要玩儿我带你去。”
姜琳笑道“我跑过来也不是打麻将的,咱们去屋里说话吧。按说今天应该去拜访大娘的。”
姜敏“明天也一样。你们多住些日子。”
姜琳“姐,还有一个月就要期末考试。”
姜敏沉默了一下,“那你还是得早点回去复习,别耽误了。”
那边梁铁峰对程如山和姜兴磊道“我这两天没事,领你们打猎去。我认识林业局的,咱们开车往西北边岭子去。”
程如山“现在让随便打吗”
“没事,我认识林业局的,我们就是去玩,总共打不了多少,顶多打只狍子和野兔野鸡的。”
男人们要么一起喝酒,要么一起打猎,都可以培养感情。程如山觉得多接触一下梁铁峰和他聊聊比较好,他道“我问问她们去不。”他去找姜琳。
姜琳和姜敏在屋里说悄悄话呢。
“姐夫说去打猎,媳妇儿你想不想去”
姜敏“琳琳咱不去,吓人,如山你带着小磊去吧,注意安全啊。”
姜琳给程如山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和姐夫好好聊聊,劝劝他,程如山会意,笑了笑,“那我们走了。”
姜琳朝他挥挥手,“带着大衣,看着点姜兴磊,别让他惹麻烦。”
“知道啊。”程如山说着就走了。
姜敏望着他的背影,笑道“妹夫对你真好。”
姜琳“姐,你给我个准信,不管之前你怎么报的学校,现在只有这一个机会,来年你没的上。你想想咱们当初的愿望,现在考上了不去,你不后悔吗”
姜敏缓缓低下头,“琳琳,说实话,我想,可我不能去了。这辈子就这样了。人有时候就是一步错,步步错。没得回头。”
如果当时她不赌气,不被胁迫,死活不嫁,可能不需要这样纠结。可已经这样,那就没得后悔,对梁铁峰对孩子也不公平。
“姐,你和姐夫感情不错,为什么不能好好沟通上学的事儿。你去读两年,过年回家,会耽误什么吗”她想不通。
姜敏却不肯说太多,实在是难以启齿,她能说梁老婆子知道她拿到财经学院的通知书怕她去竟然真上吊吗她能说梁铁峰就是认死理不肯她离开家门口她说不出口。
每次两人闹矛盾,她生气难受想要不就这样拉倒了,他就做一些幼稚的行为。她气他,又心疼他,他们救过她,她不能不妥协。
“琳琳,你就当我没考上,姐姐这辈子认命了。”
她避而不谈,姜琳也没办法,两人一时间也没说话。
姜敏去拿零嘴给姜琳吃。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女孩子的哭声,还有小军和萌萌的声音。
姜琳和姜敏出去看,就见小军拉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过来,小萌让他不要拉他却不听。他把四岁的小女孩拖过来往旁边的门里一推,得意道“给你关起来,你就是我媳妇儿了。”
姜琳“小军,你干嘛呢”
小军朝着她俩笑“抓个媳妇儿啊。”
姜敏赶紧过去把哭闹的女孩子放出来,安慰一下,给她零嘴吃,让她和小萌在一边玩。她把小军拎屋里去,训他,“你哪里学这样的毛病,乱说话,想挨打是不”
小军梗着脖子,“我奶说了,老爷们找媳妇儿,看上就下手晚了就被别的臭男人抢走”
姜琳“”
姜敏又气又窘,抬手要打他。
小军“你打我干嘛我奶说的我奶说要不是我爸抢了你,能有我吗”
姜敏脸色都变了,“你胡说什么。”她用力拍他屁股。
小军穿着厚厚的棉裤,根本拍不疼,可他哪里挨过打,就开始哭闹“我奶说的,我奶说的,我爸给你关了一个月,你就是我妈了,呜呜呜你打我,我告诉我奶”
姜琳胸口疼,“姐,咱去找你们团长说清楚”
姜敏看她脸色都变了,忙对小萌道“领弟弟去那边吃瓜子吧。”
她拉住要去找团长的姜琳,“你别生气,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咋样他没关你还是没强迫你”姜琳捏了捏拳头,如果梁铁峰是个强j犯,她不会放过他
姜敏无奈,如果可以,这辈子她都不想说这件事,可如果她不说,姜琳误会了还不定惹出什么事儿。
当年她回来参加工作,其实腿没好利索。梁铁峰知道,就送她一些草药,让她多休息,两人就这么接触多起来。不过她只是感激他而已,并没有别的想法。
那时候她本来有一个恋人,他向她求婚,她答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农场死活不批,说知青政策不允许。
他想和她一起活动回省城,她恰好腿受伤得病假,如果娘家条件允许,她就能以健康状况不适应边疆环境一直留城。可惜她娘家条件困难,家里也没地方住,没有她的口粮,而他家条件也不好。
偌大的省城根本容不下一对新人。
她看不到希望回农场果断跟他说分手,让他自己谋求更好的出路,他却不肯放弃,说除了她这辈子宁愿不结婚。他申请去苏联边境,那里虽然苦、很危险,却能赚更多钱。
她留在农场劳动,那段时间过得很消极,腿伤一直不利索。70年冬天她又去跟队拉木头,结果腿疼掉队,阴天大雪,同队的没留意,她冻倒在大雪里。本来她以为要死在那里,甚至自暴自弃地想死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她听人家说要冻死的时候人会因为热而脱光自己的衣服。她不想死后出丑,所以恨不得直接死掉而不是慢慢冻死。
在她还没冻僵的时候梁铁峰找到她,大雪天里,他脱下自己的军大衣包住她,把她抱回家。
她记得当他找到她时那喜极而泣的模样,那双晦暗的眼睛瞬间燃烧起来一样,这一幕让她此后一次次感恩,对他们妥协。
等她再醒来已经在他家炕上,她光着身体不能动,躺在被窝里,眼前只有他一个。
她窘得脸都红透了,以为他趁机耍流氓,谁知道他比她还害羞,说是他娘帮的忙,不是他。
姜琳“他救了你,你就嫁给他,是报答吗”
姜敏“算是吧。”
“关了一个月是怎么回事”姜琳问。
姜敏“别听孩子瞎说,就是我在他家躺了三天。你也知道,未婚女人,在男人家里躺三天,没事人家也以为有事。”
“你一起的知青同学们没回去找你吗”
姜敏“他们发现我丢了就回去找,后来知道我被梁铁峰救回去,他们去靠山屯找过我的。那时候我被救了,他们也就放心。”
“放心”姜琳不信,“如果是我的女同学被男人救了,我们来找,总会留下同学照顾,怎么可能把你自己留在哪里我倒是要问问你们那些同学。”
姜敏没想到妹妹如今越发敏锐,怎么瞒都瞒不过,她只得道“是他娘把门锁了。把我俩锁在一个屋里,我不能动,身上还有冻疮需要擦药,还要”
如果不是那时候自己心灰意冷自暴自弃,别说梁老婆子把她和梁铁峰关上三天,就算他强j她,她也不会嫁给他,还会去告他闹个鱼死网破,死也不会被迫嫁给他。那分明是她已经放弃挣扎,向命运妥协,她选择嫁给他成全他的爱念,也好让初恋死心,不要再挣扎等她。
她和初恋从高中的时候互生好感,到最终分别,其实连手都没牵过,他不应该为她耗尽青春。
她低头擦了擦眼泪,握住姜琳的手,“琳琳,姐姐不委屈,你不要替我生气。如果他不救我,我早就死了。我嫁给他不委屈,他对我挺好的,他自己就总介意这事儿”
“他介意”姜琳不敢置信地看他,“他娘把你们锁在屋里坏你清白,为什么是他介意他介意你不是真心爱他,不是真心要嫁给他,介意你可能还喜欢初恋情人吧”
姜敏低声“也不是。他觉得他娘不对,很内疚,又不善于表达。”
姜琳“既然你不怪他,那你为什么要单独报一个咱们家的学校为什么是那个学校”
姜敏突然痛哭失声,良久,她声音沙哑道“我就是想报一下,考不考上无所谓,去不去也无所谓,就是想想完成那么一个事儿。做过了,就放下了,再也不去想。”
当年他们游玩的时候,曾经憧憬过几所大学,本科就是省大,专科就是财经学院。
如今,许诺过的已经做完,青春年少时候的梦想该放下的也都放下。
只是这怎么能和别人说呢,她不想跟任何人说起,所以,她就是报了,至于为什么报,没有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