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小跑到了纪山荷身旁,气踹吁吁的说:“听说你要申请回南方?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走了不觉得可惜吗?”
纪山荷说:“可惜呀。但这世界上可惜的事情多着呢,难道每一样都得顾着?”
温然有些失望:“还真是你自己的想法?我还以为传言是假的。为什么要走?”
她侧头看他,他眼神中的焦虑不像是伪装出来的,她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说:“那你和你女朋友分手吧!”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温然一下子愣住,心里某个缝合的疤痕又被她扯出来一个裂口来,他说:“我才不相信你的话。”
纪山荷不理会他的表情,继续说道:“你长得帅、家世好,人又浪漫,我当初脑子一定是进了水,才哭着喊着要和你分手。现在想想真后悔,你快点和你女朋友分手吧,我们复合好不好?”
温然和纪山荷相遇的时候,纪山荷还没调到烟海市,他们在异国的海边邂逅,彼此一见钟情,互生好感,维持了一个星期短暂的恋爱,回国后自然而然的断了联系。等纪山荷调入烟海市的太丰集团总部,却发现与温然原来是同事,如此奇妙的缘分世间少有,两人情不自禁的陷入热恋。那时候的他们,就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恨不得每天二十四小时都粘在一起,上班的时候偷偷发短信,下班了去各种不同类型的餐厅吃饭,谈天论地,话题多得说不完。记得她那次生日,他提前订了机票带她去了他们相遇的海边,天还没亮的时候,温然就把她从被窝里拖出来,说是去看日出。
出门的时候,天还是黑的,温然把她拥在怀里,两个人傻傻的站在海边等日出。等了很久,天边终于出现一丝光亮,深蓝浅蓝浅橙深橙的渐变色彩。温然很开心,他说:“快看啊,太阳要出来了。”
她看了看远处的天边,又看了看他的脸,幸福的感觉迅速在心中膨胀,满满的再也塞不下别的任何东西,她静静的看着太阳慢慢升起来,把那一片天空都染成深深浅浅的红。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盒子,拿出一条蓝色宝石项链,小心翼翼的给她戴上,说:“希望你每次看到这条项链,都会想到与我一起看过的大海。 ”
那一刻,她感动得几乎落泪。她所有的浪漫时光,几乎都是温然带给她的。
可即使她明明知道温然深爱她,却因为他和一个从小一起长大又暗恋他的女孩子出去吃了顿饭,就吵闹不休,温然解释无效,她坚决分了手。再后来,两人常有见面的时候,一起工作、一起加班,也曾为工作中的事争执,争执过后又达成和解。似有波涛暗涌,但表面却是一片风平浪静。
温然自与她认识以来,无论是恋爱还是共事,处处被她占尽上风,还从没听到过她如此强势的表白,他说:“你不会说真的吧?”
她噗嗤笑出声来,露出一个小酒窝,说:“我逗你玩呢。”
温然吁口气:“我就知道你在胡说。”他犹豫了一下,忍不住还是问:“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要走?”
纪山荷说:“现在过得太憋屈,如果我60岁的时候死,那我也只有30多年活了,我可不想这么憋屈。”
温然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说:“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谁敢让你憋屈?”
她笑了:“我就是不想在这里呆了,没意思,我心情一郁闷就喜欢思考人生,我思考来思考去都觉得在这里没意思。”
她身上的衬衫裙大了一些,明明是束腰的款式,也被她穿得有些剩余,她站在喧闹的街头,就似夏日傍晚一股孱弱的微风。但温然知道她单薄的身体中隐藏了凶猛又强大的倔强,也许这股倔强就是造成他与她分手的最根本原因,他不再劝她,只是有些意外,说:“看不出你还有这么不切实际的一面。”
纪山荷说:“你是说我务虚?”
他说:“我以为你会很现实,目的性会很强,不会因为这么虚幻的理由放弃实际的东西。”
她看向天边的落日余晖,有些惆怅:“虚幻?生命是一场虚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