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天晚上睡得不怎么好,梦靥里总觉得有人顶着她喘不过气。她想挣脱开那人压过来的脸,画面一转看见他坐在客厅,抽着烟冷漠的说,楠楠,别不识抬举。
一瞬间的功夫,她就清醒了。
印象里这还是第一次梦见他,就连梦里他都一身酒味。他从来不在房间里抽烟,饭局上逢场作戏也时常有,待人倒温和的很,那次说分开还是第一次见他发火。
陈母这时候敲她的门:“醒了没?”
她忙起身去拉窗帘,阳光都快要晒屁股了。外婆早已经拉着几个姐妹去广场跳舞,陈母给她准备好了相亲要穿的干净的毛衣短裙。
“你穿这身最漂亮。”陈母笑说,“听妈的没错。”
陈迦南认命的问:“那男生做什么的?”
“不是跟你说过在银行上班。”陈母无奈瞪她,“那孩子我看好着呢,不珍惜错过就没了。”
陈迦南边往洗手间走边回:“知道了。”
她们母女赶到约好的餐厅的时候,男方家庭已经到了。陈迦南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实在难受的很,坐在椅子上偶尔微笑问什么答什么。
期间去洗手间,有姑娘在洗手池刷微博。
她一眼就瞥到娱乐新闻头条一则订婚消息,视频中的男人身着白色燕尾服举头投足之间尽显绅士风度,一点都不像和姚姚在一起的时候肆无忌惮手都不知道要往哪儿摸。
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娶普通女孩痴人说梦。
她至今也没问过姚姚那个男人是谁,以后也自然不会问。成年人处理感情的方式都比较冷漠,说清楚再见也实在多此一举,当年处在那个位置的她并不比现在的姚姚好多少。
回到座位男方家长嘘寒问暖,和她说哪个牌子的护肤品用着最好,明明还没说开始便已经说起两人新婚住哪个区的房子,请哪儿的保姆最好,婚后尽量不要和老家人来往。
陈迦南听不过去,瞥了一眼对面的人。
“我实在搞不懂今天是你相亲还是你妈相亲。”陈迦南尽量让语气保持温和,“吃干饭长大的吗?”
说完也不管对面的中年女人的脸变成什么样子,她拉着陈母就往外走去拦车。陈母不太好意思的抓着手里的包,话到嘴边酝酿了好一会儿。
“你姑这都介绍的什么人。”陈母“唉”了一声,“现在人都这样吗?”
陈迦南忍不住笑:“你以为你们那个年代呢。”
“你们学校就没合适的男孩子?”陈母站在路边操心着女儿终身大事的样子莫名好玩,“让你老师给你介绍一个也行呀。”
陈迦南想起柏知远的样子,一阵寒蝉。
到胡同口陈母遇见了熟人停在路边说话,陈迦南弯着腰拈花惹草往回走,手机响了起来。她看到来电头痛了一下还是接起,不太情愿的喊了声“柏老师”。
“我看你玩的挺开心。”柏知远说,“课题做的怎么样了?”
陈迦南怔了一下,朝前头望去。柏知远穿着灰色的衬衫站在外婆家门口,看着她不像平时那样严肃。陈迦南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举着手机就那样走近。
“您……您怎么……”
一句话都说不清楚了。
“过来看一个故人。”柏知远简单说,“你家在这儿?”
陈迦南指了指左手的方向。
“您赶时间吗。”陈迦南还算有良心,“进去喝杯茶。”
“不了。”柏知远说,“晚上要飞昆明。”
陈迦南打心底呼口气,面上还是笑道:“那我就不耽搁您时间了。”话音刚落便看见柏知远启唇,她赶忙又接上话,“您放心,课题我保证做好。”
柏知远挑眉,“嗯”了一声。
她现在巴不得他赶紧走,要是被陈母看见了不得。
柏知远也没再说什么,只道:“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陈迦南点头哈腰,终于送走这尊神。
外婆从里屋出来,扫到人影:“问路的?”
“问路的。”陈迦南淡定道,“三十来岁连个方向感都没有,谁知道还有什么问题。”
“人家就问个路嘴巴这么坏。”外婆笑,“跟你妈去见的那男孩怎么样?”
陈迦南哀嚎:“你一会儿问我妈。”
“没看上?”
“真不知道怎么形容。”陈迦南手背后一边往里走一边摇摇头叹叹气,“比柏知远还吓人。”
那时候陈迦南不知道兜里的手机亮着,刚才的那通电话可怕的还在连线中。对嘴巴这么厉害的女孩子本来是该好好批评的,可话到嘴边男人还是笑了笑不做拆穿,打了方向盘朝萍阳北边开去。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早晨八点半,慢热可养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