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师哪是那么容易被忽悠的,这是长期与学生斗智斗勇的经验,很干脆打电话去高二办公室。
就在这空档,离阮绵绵最近的一个帅气男生,悄然拉开他的背包,将纸袋包装热腾腾的东西塞了进去。这早餐被看到指不定要被没收,男生自以为能像以前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拿出,却不料看似无所觉的绵绵忽然转头,与他对视一眼。
早餐男怕被绵绵告发,挤眉弄眼地暗示他当不知道。
阮绵绵道“老师。”
何老师边打电话,边瞅了他一眼。
早餐男全身像是炸毛一样正襟危坐,死死瞪着绵绵这叛徒,这么快就告状
过了几秒,阮绵绵才慢吞吞道“您鞋带散了。”
早餐男暗暗松了一口气。
何老师点头表示知道,阮绵绵那清秀乖巧的长相让他没怀疑什么,得知今天的确有个转学生来报道,才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阮绵绵,显然是记住人了。
“下次注意点,好好考试,去吧。”何老师又说了办公室楼层及具体位置。不过看那表情就在说别给再抓到啊,以后可没那么容易了。
其余留下来的学生,被十几分钟口头批评外加登记后,终于让何老师给放走了,再过一会就要升旗仪式,也不能揪着不放。那又增加了一千字的检讨报告让他们暗自吐糟中午一定要去食堂多吃几个荷包蛋压压惊。
阮绵绵走到一半,看到一群学生在景观花园处排着队,熙熙攘攘的,背上还背着画架画板,用防雨的尼龙布包裹,手上是工具箱,口中谈论着待会去写生的地方。
阮绵绵恍然想起,五中当年响应中央号召,致力于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学生,每个年级都有面向特长类大学招生的艺术班和体育班,艺术班分美术、音乐,一个高考可以加分,一个录取分数线可以降低。实行小班化教育,相当受艺术生和家长欢迎。
身材高挑的少女站在人群中很显眼,她正和身边几个女孩聊着天,当身边人认出没穿校服的阮绵绵,她也看过去,腼腆地颔首示意。绵绵想起她就是昨天问他要白沉图书证的女孩,漂亮得让人连说话都不好意思大声。
这互动引起身旁的几个男生注意,打量了一下阮绵绵,立刻断定没有大威胁,撇了撇嘴,与女神搭话。
阮绵绵因为那身便装,在上楼梯时,时不时有同学会看他几眼,想着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不穿校服这么晃荡。他找到高二办公室1,就在三楼楼梯拐角处。这会儿广播里的升旗仪式的曲子已经播放,同学们都回到教室准备集合,办公室只有几个老师,大多在准备课案和改作业。
历史老师是位刚过了退休年龄被学校返聘的男老师,留着一撮扎成小揪揪的个性胡子,让他先坐谭老师的空位置上,道“刚才谭老师提过你,叫顾青轮是吧,他还要去管早自习,你先坐会,我给你找试卷出来。”
阮绵绵等待的时候,广播里的激昂音乐声以及学生们下楼的脚步声从办公室门口经过,没多久,操场上远远地传来晨会演讲的声音。
看到这位谭老师桌面上都是一些手写教案和笔记,按照时间排列着,仔细有规划。三层小书架上除了英文教育学书籍外,夹在里最下层不显眼的位置,有几本中文色彩明亮的书,老师不逼不骂,培养“坏”学生的300个小细节,300加粗红字,青春期男孩的叛逆,你就是学生的学习标准线,是什么导致孩子酷爱打架之类的。
阮绵绵想到自己打架斗殴,顶撞老师以及被学校劝退等辉煌的履历,默默觉得膝盖中了好几箭。
阮绵绵单手撑着下颚望窗外,百无聊赖中,瞄到楼下一个修长身影从树荫下的小道漫步而来,单肩挎着书包,一手拎着个袋子,一手端着本书。在校门外瞥到的人影果然是白沉,他是怎么进学校的反正肯定不是从正门。
白沉悠闲中透着点淡定,迟到了还能这么肆无忌惮。
而拐角处,那位校门口抓包他的何老师刚迎面走来。
哦嚯。
还没等阮绵绵看好戏,前方历史老师给他拿了一套试卷,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道“四十分钟,开始吧。”
首先拿到的是语文试卷,阮绵绵轻轻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个能连蒙带猜带联想,后面的作文就这段时间背的辞藻堆一堆,还有卷面要干净,总有点印象分。
阮绵绵忽然想起那张借书证上的字,有棱有骨的,透着几分遒劲古朴的气息,没有十几年持之以恒地练习写不出来,如果他是老师应该也喜欢这种自成一体的风格吧。
神使鬼差地又看向窗外,楼下早没了人影,说不定是被抓去再教育了,在高中嚣张的学生总是压不过老师们的如来佛五指山。
阮绵绵摒除杂念将选择题做完,升旗仪式也快要结束,最后是通报批评,其中听到他要去的高二九班就有好几个,都是年纪里的刺头。
语文后面的数学对阮绵绵来说就不轻松了,选择题除了最简单的几题,其余的全蒙,而且他发现五中的试卷是比市面上的要难的。
但绵绵不知道这已经是五中最基础的。
做到数学卷快结束的时候,办公室的老师也陆陆续续回来了,几个老师开始聊天。
聊着聊着,数学老师就拉拔出一张卷子,啪一下拍向桌子,头上的地中海挂了几根,气愤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其他老师一看到卷子上的名字,也没好气地说“这孩子思想觉悟高,公平起见不止你这门,我的还有老谭的老张的科目也是,全部四五十分,每次都在挑战我们心理承受的极限。”
有的恨铁不成钢,道“明明可以考很好,偏偏要这样,好玩吗”
当英语老师也是阮绵绵的班主任谭坦过来的时候,这群老师群起攻之。
谭老师好脾气地笑着“行行行,我待会就叫他过来,是该好好说他。”
见阮绵绵要站起来,谭老师摆摆手“不急,做完也再检查一下,养成良好的考试习惯。待会刚好是我的课,顺便带你过去,对座位安排有什么自己的想法吗”
九班的座位安排虽然也是老师定的,但同学们有各自需要也可以调配,自由度很高。
“没有。”阮绵绵卡在一道数学大题上很久没动笔,谭老师看了几眼卷子,盯得绵绵非常不自在,来自学渣的颤抖。
谭老师将他的试卷抽走,缓解他的尴尬“就先这样吧,再做做看英语的,我看一下你的基础。”
其他老师都不太愿意接收阮绵绵这样的“坏分子”,怕闹出什么事儿吃力不讨好,等到了高三更麻烦,还影响他们考评以及最后的升学率,得不偿失。加上阮绵绵不是考上来,而是因为不得已转学过来的,这样的学生是有理由拒绝的。于是高二几个办公室那么多班主任踢来踢去,最后还是让年级里脾气最软和也最好欺负的谭老师接了。
谭坦接手后,就了解了一下绵绵转学前的资料,这次考试,和分班没什么关系,是他个人要看一下顾青轮的大致学习情况。
上辈子顾青轮晚了大半年进学校,加上基础比现在还糟糕,留级一年进高一。当时没老师愿意接收他,用成绩实在太差不适合五中氛围拒绝。为此,大少白景特意为他选了几个家教辅导,想让他尽快适应。记得有一次白家大小姐经过,略带惊讶地说了句“这题目初中生都会做吧。”
这句话甚至比直接嘲讽还要戳人痛处,再加上双胞胎兄弟边玩游戏边哈哈的笑声,更是让顾青轮当时窘迫地恨不得钻地洞。最后还是白景疏通关系,并保证家里孩子肯定不调皮捣蛋,年级主任才硬性定了个班级,但也因此老师有意无意的针对,让顾青轮在班级里依旧是被孤立的存在。
第一节下课铃后,走廊上热闹了起来,陆续有学生被喊到办公室,谭坦就坐在阮绵绵前面,与进来的男生说着话“你们和十六班校外打架的事,主任已经通报批评过了,我就不多说了,我就想问问你,对数学课是不是有什么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