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划:“……”
企划觉得自己一定错过了什么重要剧情,试探着压低声音:“钟老师,您是跟林老师吵架了吗——发生矛盾了?要不我们帮您劝和劝和,让林老师别赌气了?”
企划常年看同人,对这种事很有信心:“您放心,林老师就算跟您闹不愉快也是正常的。一家人常有的事,床头吵架床尾和,哄哄就没事了……”
可现在连床都没有了。
钟杳心里很难过,摇摇头:“是我没做到位,不是林老师的问题。”
钟杳想再给林竹发两条消息,听企划说经纪人估计已经睡了,拿起的手机又慢慢放下,极轻地叹了口气。
钟杳气场向来明显,今天一打不起精神,众人才知道往日的担忧实在都是大惊小怪,忧心忡忡在半远不远的地方围了一圈。
靳振波遭受到第三百一十九波主创人员的目光攻击,气急败坏想要解释,偏偏说不出来,怒气冲冲地又端起杯子换了个地方。
平心而论,今天的拍摄其实很顺利。
钟杳敬业依旧,场下的状态没有丝毫影响开机后的表现,无可指摘地顺利拍过了今天的戏份。只剩下几个其他演员还需要补拍宫内戏的远景,今天一天就可以正式收工。
夜戏向来磨人,第二天还要早起继续拍戏,照理来说没有任务的工作人员是可以先回去一波的。
这么多人留着没走,都是因为实在八卦钟杳今天过于明显的反常八卦得快疯了。
制片主任刚放下一天的心又提了老高,捧着茶杯,不赞同地教育靳振波:“非得棒打鸳鸯,年轻人关系好一点怎么了?钟杳这么多年一个人闷着,有个关系好的多不容易?”
监制帮腔:“也就是钟老师,这种情绪状态都不影响拍摄,换个主演,今晚的场多半是废了。”
制片主任:“非得欺负人,非得欺负人——你更年期,别人青春期不行吗?”
副导演不敢说话,只能频频点头,捧着杯刚帮忙泡好的红枣枸杞茶,绕着圈给钟杳端了过去。
“都怪我!都怪我行了吧!”靳振波一个头两个大,终于彻底暴躁,“我怎么知道他们家那种事卡得这么严,差一天都不行!”
除了靳振波和钟杳,剩下的人都不知道细节,闻言目光烁烁,瞬间凑到他身边。
靳振波要脸,说不出更多的话,咬咬牙关闷哼一声:“没这个道理!他们家经纪人明明就通情达理的,说不定就是他自己胡乱瞎想……”
“出什么事了?”
正喝茶等车的老演员裹着军大衣过来,好奇插话:“我看看……靳导熬了这么多年,终于成功把钟杳训出心理阴影了?”
靳振波有口难辩,揉着额头重重叹气。
这一位老演员向来脾气很好,慈祥和善没有半点儿架子,在剧组里向来最擅长替人开导心事。众人眼睛一亮,连忙给他让了条路。
老演员走到钟杳身边坐下,拍拍他的肩膀:“出什么事了,和经纪人闹不愉快了?”
老演员是来劝和的,没让钟杳欠身说话,在他身边坐下:“你们家经纪人百里挑一的难得,得比别人更珍惜一点儿,放下架子去哄哄人家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演员很有经验:“也不能哄不到正地方,不然光是白费力气。他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平时有没有透露给你什么比较强烈的信号?”
钟杳心头微动,又觉这种事和前辈说实在太不合适,轻咳一声,耳廓微微红了。
钟杳:“有……我想尽快满足他的,但是因为一些事耽搁了。”
老演员爽朗一笑:“这不是很简单了吗?赶快给人家补上就行了,还有什么可纠结的?”
钟杳张了张口,刚要说话,靳振波忽然重重咳嗽了两声。
钟杳:“……”
钟杳心里依然很难过,端起林竹嘱咐人给他泡的红枣枸杞茶,抿了一口:“靳导觉得问题不是出在这里,是我想多了。”
老演员好奇,抬头看靳导:“那出在哪儿?”
“就不能出在他每天都要和别人讲一遍他们家经纪人吗?!”
靳振波始终不明白这个锅怎么就当头扣了下来,恼羞成怒:“他这么讲来讲去的,让人家经纪人没有一点隐私可言,整个剧组都知道他们家经纪人聪明懂事伶俐可爱但是因为签了卖身契了所以就是让你看着眼馋一馋概不出售!”
靳振波气得几乎变形:“这就不可气吗!非得是那种事?无凭无据乱扣帽子——”
“都上这儿开会来了?怎么这么热闹?”
最后一个补拍镜头的中年演员终于下了戏,兴冲冲闻声过来,浑然不觉地穿过人群,搭着钟杳的肩膀往杯子里瞄了一眼:“哟,红枣枸杞——又是你经纪人给你的?”
钟杳高兴了一点,扯扯嘴角,点头。
两个人没少一起拍戏,中年演员和他早熟透了,也不客气,拍拍肩膀:“还有没有?分我一袋,他们说这个补肾壮阳,喝了特涨火气……”
钟杳手轻轻一颤,把杯子放下了。
靳振波:“……”
靳振波沉默着走远了。
酒店里,林竹几乎已经把所知的内容穿成了串,在冷冰冰的夜色里翻了个身,撑着发僵的身体坐起来。
林竹闭了闭眼睛,把胸口翻涌的戾气压下去,摸索着拾起那把缀了钥匙链的钥匙,细细摩挲。
归根结底……原来还是这么简单。
要做个大新闻捏造热点的媒体,遇上了要抢角色挤掉对手的艺人,双方一拍即合,各取所需,硬生生推出了个无辜的牺牲品。
那些黑料确实没有一条是属实的,也确实还留了个定时炸-弹,依然攥在宋天朗和他经纪人的手里。
林竹眼底光芒冷了冷,算了算时间,轻呼口气坐直,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拍摄进度已经过了大半,预计年底就能拍摄完成。抽空回去接个综艺的时间……正好能把该清扫的人顺道清扫出去。
他早晚得抽空亲自回北京一趟,恰巧最近没什么事,就赶在这几天回去也没什么不行。
林竹摸索着开了灯,找到空调遥控器调高一度,盘算着要不要赶在这几天回去,放在桌边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响。
林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一怔,接通:“靳导,有什么事吗——钟老师怎么了?”
“钟杳很好。”
确实没想到这种事也会影响生活和谐,靳振波罪恶感从没这么深重过,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你——你不要嫌弃钟杳。他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也是……真心喜欢你。”
林竹茫然:“啊?”
“不要插嘴,听我说。”
靳振波难掩自责,咬着牙关艰难劝和:“真的,我——我能给他做证,他是很想——很想和你发生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