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登盯着克拉克的眼睛, 只感到自己当年逐个细胞组出的心脏脱离掌控、疯狂鼓噪。这嘈切的鼓点一路鼓到耳边,直冲进意识里。克拉克单单凝望着他, 没放热视线, 没用透视, 但林登偏偏觉得自己给整个儿加热了。
这可真是太不科学了, 也很不魔法。在这只新品种的外星魅魔的目光下,林登暂时忘掉了自己见多识广的穿越者身份, 既想像个从开过荤的毛头小子一样把这块主动跳进碗里的外星肉搞得一团糟,又想什么都不做, 光看着克拉克说话。
“听起来人类错过了一位强大的统治者。”林登强行抓回了越飘越远的思绪,故作轻松地说。“能只手把他们拔上太空时代的那种。”
“也许是个强大的难以杀死的暴君, 持续许多世纪的外星噩梦。”克拉克撇撇嘴,走近来,和他并肩注视夕阳。“我很幸运能遇见你。有那么多地球存在, 我很高兴你来到了这一颗。”
氪星人的声音很稳定,然而悄悄变红的耳朵出卖了他内心真实的情绪。
我错了。林登深沉地想。这才不是新品种的外星魅魔, 这是正宗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七千五百亿算什么,让我摧毁再重塑一个经济体系都可以。
“我也很幸运遇到你, 克拉克, 不是遇着领主超人或者是别的什么诡异版本。”林登说, “你很好。”
“这话像在偏袒我。”克拉克笑了, “真不敢相信年初那会儿我还得假装没听见你的超人阴谋论和超人有害论。”
“而你这话有点在翻旧账的意思。不,你就是在翻旧账。”林登也笑了,“我依然认为超人的某些行为是在惯坏人们, 比如救猫。”
“嘿,是那次刚好被吉米拍了而已猫咪们通常拥有良好的平衡,用不着我救。”克拉克不赞同地抱起胳膊,“而且,让消防员和警察救结果一样,我是在替他们节省时间做更重要的事。”
“什么叫更重要的事”林登低笑一声,“知道那张照片发表之后,莱克斯卢瑟是怎么说的么在这个时候,有人饿死,有人被谋杀,而这个外星人在救猫等我说完,克拉克。”林登做了个停止手势,“猜猜在你救猫的不久后运一集装箱的粮食去黑非洲后他又说了什么超人有意干涉世俗政权。”
“林登,我得说,我不喜欢卢瑟,更不关心他的看法。这不是因为他跟超人作对,只是因为他对他人生命的态度令我失望。”克拉克摇摇头,直视林登。“我更在乎的是你的想法。你怎么看待超人”
“我以前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超人在养猪,在消解人类的动力。确切点说,我认为包括他在内的超能力者应当少插手那些人类力所能及的事情,或者学着给人类留下一点参与感。”林登耸肩,“不过我必须承认,你先前的话给了我新的视角超人的存在确实鼓舞人心。有面红旗在天上的感觉不一样。”
“”克拉克狐疑地盯他一眼,“是我的错觉还是红旗有什么额外意思”
“错觉。”林登无辜地说,“我一点也没有推荐你入党和建党的意思。”
“停止你的暗示,我知道地球近代史里红色代表什么。”克拉克嘀咕,“我对政治的兴趣目前仅限于调查记者的专业领域,其他已经被领主超人扑灭了,彻底扑灭。”
“那就好。政治不大适合你。”林登道,随意地咬了块烤肉。“说起来,你大张旗鼓地把我捎到南美洲来干什么”
克拉克沉默了一下,蓝眼睛转了过来。
“林登,你认为我是一个合格的锚点么”
“当然合格。”
“我觉得,”克拉克认真地望着他,“也许戴安娜或者哈尔更适合给你当锚。”
林登“”
继新品种的外星魅魔后,他是又撞见了什么新型的送命题吗。
“这事不是你怎么觉得就算数的。我有发言权。”林登不得不解释道,“从最浅显的方面来说,锚代表一个参照,一份认知回馈。你既然能看得到一个正常的我,而不是看到什么不可名状,什么邪教头头之类的,则说明你这个锚当得很成功等一下,”他眨眨眼,“为什么是戴安娜和哈尔”
“戴安娜是亚马逊半神,背后有希腊神系;哈尔那枚绿灯戒指的筛选方式是意志力。我考虑过蝙蝠侠,但他意识里还有个布鲁西,你们可能会很挤。”克拉克说,“我不懂魔法。因此,我判断我是否成功是你当年告诉过我的,你希望尽可能保留常人的认知,所以你需要我。糟糕的是,当年的我出于私念隐瞒了我是个外星人的事实。”
“作为专业人士,我向你保证这没有任何问题,吾爱,”林登说,“锚在于行为和认知,不在种族。”
“是的,行为和认知。这是症结所在。”克拉克说,“林登,你先前那番拯救不如统治的话也让我感受到了新视角你在发现我是超人之前,你的锚只是克拉克肯特,他虽然有超能力,但勉强仍算普通人,是美国中产阶级的一份子。而你的视角却更倾向于统治者的俯视角度,倾向无形的力量。比方说,这里发生的事情。”
“过往的经历铸就我。”林登也抱起了双臂,“而负责任地说,我不认为警察或其他烧钱组织的效率比让贩毒集团自相残杀效率更高。这里是黑暗多元宇宙,宝贝儿,让那些渣滓死一死对我们的地球有好处。”
“拉奥啊。我先前还不大确定。”克拉克露出一个吃到柠檬的表情,皱了皱鼻子“瞧,伟大的施法者,高高在上的前眷者先生,你又来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克拉克。”林登抬眉“你是说,我该让罂粟花和古柯叶自由生长,再祝它们的制成品一路顺风、贩卖它们的人生意兴隆”
“不,林登,我早就说了,既然你或先知的其他手下让农民停种了那些植物,还该给他们一些其他的种子。玉米,咖啡,大豆,什么都行。至少让他们看到其它,看到希望。”克拉克说,“否则用你的说法,这一茬光了,没几年有新的一茬填补空白。之前流的血又有什么意义呢”
“好吧。我懂了,我的疏忽。”林登摸了摸下巴,“你的意思是,我该控制点南美国家之类的。好主意,这里风景很好,方便度假。”
“我只是试图提醒你在开刀之后记得缝合,别把病人扔在那里指望他们自我愈合。”克拉克翻眼睛,“以及,我认为你不对,是我们。我们对普通人的生验有所欠缺,这对我们不好。”
林登“”
林登以老式摇头风扇的速度慢吞吞地张望了一番自己所在的旅馆。
“我们住的还不够普通你想体验睡大街可以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