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样的金贵人,以前也进过水田?”听着像是罗大嫂在问话。
鱼尺素轻笑道:“何止进水田,往年住在庄子上时,我也是成天里爬树摘果子,田间钓螃蟹的。”
一阵爽朗大笑后,才听见羊澄观边笑边说:“也像如今一样,端着一张冷脸去摘果子么?”
鱼尺素还没答话,就看见葛兹芳款款行来。
她进了草亭,逐一行了礼,瞧了瞧羊澄观,随后只静坐一旁,闭口不言。
鱼尺素瞧她神色哀戚,心内揣度一番,开口道:“大嫂,这几日我们吃的茭白长在何处?可否带我去瞧瞧?”
罗大嫂忙点头答应,起身便去带路。鱼尺素轻扫羊澄观一眼,跟着罗大嫂出了草亭。二人说说笑笑,很快不见了踪影。
葛兹芳静坐草亭,凝望水田上布谷时落时飞,半天也不开口。
羊澄观无奈先问道:“兹芳姑娘,各位姑娘可有了抉择。”
闻言葛兹芳神情越发凄婉哀怨,幽幽说道:“我们便只有深山做道姑一条路了么?”
“听闻姑娘是官宦人家出身,撷锦阁必对姑娘家人有所忌惮,若姑娘能平安回家,自然是……”
他话未讲完,那边厢葛兹芳两行清泪已然滴了下来,就听她哽咽道:“其他几位姑娘进撷锦阁或是被花言巧语诓来的,或是畏于强权被逼迫而来。唯有我,我那利欲熏心的父亲为攀附权贵,反求着连海平将我收进了撷锦阁。别人或许有家可回,兹芳当真是孤家寡人了。”
此言一出,羊澄观也是一惊,看她掩面哀泣,有心宽慰,却不知如何开口。
葛兹芳说完,自己手拿丝帕拭去眼泪,向羊澄观哀求道:“兹芳无处可去,愿天涯海角追随公子,一生为奴为婢。”
羊澄观叹了口气,沉声道:“我本一江湖浪荡子,所谓京城世家子弟不过是拿来诓外人的虚名罢了,澄观今朝有酒今朝醉,从来不管它明日愁不愁,哪里值得姑娘追随?”
葛兹芳没有回话,只眼神似水,脉脉无语看着他。羊澄观却扭了头,望向田间沉甸甸垂了头的稻谷。
过了半晌,葛兹芳突然轻笑一声,说道:“多亏公子搭救,我与几位姐妹才离了那火坑,兹芳实不该再妄求其他。明日我们已约好启程前去南望山,兹芳先向公子辞行了。”
言罢她毕恭毕敬行了一个万福礼,随即飘然而去。
羊澄观捡了几根茅草,丢进水田里,去逗那左右穿游的稻花鱼,又过了片刻,才慢慢踱步回了庄子。
还没走到门口,就见鱼尺素一人独立在梧荫下,望着地上斑驳光影出神。
看羊澄观过来,影子挡了地上光影,鱼尺素幽幽说道:“方才那牡丹仙子黯然垂泪进了庄子,绝色女子愁云惨淡,便是草木鸟兽也跟着感怀心伤啊。”
闻言,羊澄观只轻轻一笑。
鱼尺素又道:“怪道你和那郑拂交好,两人都是一般冷心冷情。”
羊澄观难得收了嬉笑神情,肃然道:“世事皆有因果,冷情未必是真无心,滥情多会害人。”
鱼尺素轻哼一声,低声道:“偏你左右有理。”
第二日一早,雪盏桃樽正盛粥摆菜侍候鱼羊二人吃早饭。一小盆白粥熬得软绵嫩滑,配的火腿脆笋干煸雪菜,毛豆香干清炒榨菜,外加一小碟跳水腌制的爽口萝卜条。虽是清粥小菜,吃着倒有些滋味。
二人正吃着,罗大嫂忽然慌慌张张来报信,说是那几位落难小姐正赶马车要出门。
羊澄观笑道:“大嫂莫急,她们在庄子里歇脚几日,此时是要回家了。”
罗大嫂瞧瞧鱼尺素,诧异道:“这是一下子都走了。”
鱼尺素道:“我和几位姑娘只是路上偶遇,本不是同行人,不过今日我们也要走了,多谢大嫂这几日悉心照料。”
罗大嫂笑得合不拢嘴,摆手道:“哪里?哪里?这庄子偏僻,除了管家每年过来清点账目收成,少爷带着羊公子和几位朋友偶然来小住一两日,每常都是我们老几个和佃户们闲过活,来了新客,庄子倒热闹些。”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鱼肉裹猪皮肚做的丸子,有焖烧了八个小时的酥肉,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