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尺素定睛一瞧,领头的银蹄白烟,正是自己的坐骑阿白,后边雪盏桃樽的枣红马紧紧跟随。
三匹高头大马疾奔到主人面前,前蹄跃起,嘶鸣不已,待主人捋了捋鬃毛,好好安抚一番才平静下来。
鱼尺素一错头,就见一头毛驴四蹄撒欢跑了过来,只是腿短个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雪盏桃樽看它一派狼狈相,不由笑道:“看来羊公子带伤下厨,这一番辛苦没有白费,他这小毛驴生龙活虎的,日子过得正经不错啊。”
正嬉笑间,忽听远远传来喝骂声:“小贼,敢偷双溪寨的马匹!”
几人抬头一看,一跛脚老汉单手拄着拐杖正着急忙慌往这里走,脚边一只凶悍黑狗狂吠不止。
雪盏赶紧高声回道:“大叔莫急,我们是寨子里新来的,一时走迷了路,不是盗贼。”
连喊了几遍,那跛脚老汉才听明白,出言喝住那恶犬,问道:“你们当真是双溪寨的人。”
雪盏桃樽异口同声答道:“我们是小王寨主请来的,专管厨房饭蔬的料理。”
老汉一瘸一拐走近了,上下打量打量三人,说道:“难怪近来饭菜吃着香了些?”随即又疑惑道:“你们怎么会走到这里来?这片草场是蓄养寨中马匹的地方,寨主早吩咐过不准随意出入。”
“我们本打算去林子里采些山菌做早饭,不成想走岔了路,不知不觉就来了这里。”桃樽笑嘻嘻道,“大叔别生气,我们当真不是奸细小贼。”
老汉看那三匹高头大马始终蹭在他们几人身边,又心生怀疑,正要再盘问,就听后面草场上狗声狂吠,又兼马声嘶鸣,像是出了什么乱子。
那跛脚老汉顿时一惊,又急急忙忙拄着拐杖往回赶,一着急脚下差点绊个跟头。
雪盏桃樽忙上前扶着,劝他莫急莫急,好生看路千万别摔了。
两人一路搀着老汉往前走,鱼尺素牵着阿白走在后面,后头乖乖跟着两匹枣红马和那小黑驴。
还没走到草场,就听犬吠声稀稀拉拉渐次停了,连马鸣声也低沉了许多。老汉惊得浑身发抖汗如雨下,紧赶几步冲向草场。
谁知迎头碰上两个人影,打头一个八字胡,踱着方步背着手,摇摇晃晃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一个纤细身影,像是女子模样,手里提着黄乎乎一团东西。
那两人还隔了老远,跛脚老汉便开口骂道:“小狐狸,你又给我的狗儿下药了。三天两头上山作死,哪天叫寨主打断你的狐狸腿,你才知道消停!”
那八字胡闻言胡子一翘,嘻嘻笑道:“几日不见王哥,实在是难抵相思,老夫这才上山来找你喝酒。你瞧,半路上遇见蜂巢,老夫还专门摘了来给你佐酒呢。”说完夺了女子手中的黄色物件,甩了一甩,飞出两只蜜蜂来。
雪盏桃樽被这胡言乱语逗得扑哧一笑,那跛脚老汉气得则是七窍生烟,举起拐杖就要砸他。那八字胡顺势一躲,倒叫跛脚老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雪盏桃樽扶住老汉,冲那八字胡嚷道:“胡大夫,何必拿老人家逗趣呢?万一气个好歹,再摔上一跤,那可如何是好?”
原来那八字胡便是山下环水村的大夫胡理中,后面那纤细身影缓缓走来,正是豆腐坊的阿齐姑娘。
胡大夫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相,摸摸八字胡得意道:“有老夫在,有何可惧?”
鱼尺素看阿齐已是行动自如,便问道:“姑娘刀伤可好些了?”
阿齐刚点了点头,胡大夫又抢话道:“良药良医齐全了,必是妙手回春啊。”
看他胡吹海诌,阿齐微微摇了摇头,倒没急着反驳。
跛脚老汉好容易喘匀了气,便高声骂道:“你这狐狸,别想上山搅乱,快快原路回去。”
胡大夫躲到阿齐身后,嬉皮笑脸道:“王老哥何必如此暴躁?阿齐与我此番上山专为探望故人。这故人么,一是你王老哥和双溪寨众兄弟,二就是这位鱼公子了。你若是执意赶阿齐走,不如先去问问石头。”
跛脚老汉哪里有他那般巧舌如簧,气得火冒三丈又不知如何反驳,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