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澄观蒲扇一举,挡住脸道:“笼屉上新蒸的肉包子,没人吃就拿去喂狗吧。”
几人立时收了手,原本挥着拳头的,变拳为掌给他扇风,原本抓他衣襟的,松手给他掸灰尘,个个陪着笑脸道:“肉包子在哪儿?”
羊澄观笑笑,慢悠悠往里蹭,一个后生忙上来搀扶,后面几个亦步亦趋跟着,立刻把个小小厨房挤了个满满当当。
到了最里头一眼炉灶边,羊澄观一掀上面的笼屉,热气腾腾中,是白花花圆鼓鼓几个大包子。
几个后生一看,眼神都绿了,个个伸手想上去抓,看看羊澄观神情又不敢胡乱动手。
羊澄观拣起个包子向他们一丢,几只手伸出来乱抢,一个眼疾手快的抢到手,被烫得龇牙咧嘴也抓得死紧,急吼吼就要往嘴里送。
“急什么,人人都有份儿。”羊澄观手中蒲扇冲他脑袋一敲,“烫伤了嘴,可是几日都吃不上饭了。”
几人这才安生下来,挨着个儿等羊澄观发包子。
羊澄观边拣包子边说道:“吃完了,老实去给我择菜洗菜,若是洗不干净,明日什么也别想吃。”
后生们嘴里答应着,眼睛却只盯着手中的包子,一个接一个溜到了院子里,蹲着狼吞虎咽起来。
雪盏桃樽看得目瞪口呆,惊诧道:“丰庆楼原来有这样的好规矩,帮厨开工前还发点心吃。”
羊澄观取了个碟子,盛出几个包子,一瘸一拐送到鱼尺素旁边的桌案上,一脸无奈道:“第一次烧菜时,他们说是来帮手的,可我做什么,他们站旁边吃什么,连排骨飞完水晾在旁边,转个身就一块不剩了。羊某出此下策,是不得已啊。”
此言一出,逗得雪盏桃樽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
那边鱼尺素拿起包子,闻了一闻,说道:“红烧五花肉做馅儿,羊公子唬人也舍得下本钱。”
雪盏桃樽一听,忙凑过去瞧。
羊澄观笑道:“他们前日打了一头野猪,昨日宰了煮了一大锅肉,剩了些肉汁正好在冰窖里冻成冻,我今早便拿来包了包子。”
雪盏桃樽刚把包子撕开一个口,里面汤汁便涌了出来,一时肉香四溢,勾得人口水立时泛滥起来。两人一人一半,放嘴里一尝,一口就是一块肉,不但香鲜还弹嫩。
吃了几口,雪盏又惊奇道:“咦?这五花肉尝着松软,细嚼竟然还有几分劲道。”
“正是,野猪肉虽缺了几分肥腻,口感倒是极好的。”羊澄观小心掰开一个,递了一半给鱼尺素,自己吃了另一半。
包子没吃完,桃樽又想起一事:“这双溪寨日子过得好生讲究,为厨下还特地备着冰窖。”
“不只有冰窖,山寨后头还有水窖,夏天收雨水,冬天收雪水。听那几个后生说,以前春旱秋涝的日子过怕了,一来山上,房子还未盖好,王寨主就下令先修水窖冰窖。”羊澄观边说边朝外望了一望。院子里几个后生早已吃完包子,开始就地洗锅择菜。
鱼尺素默不作声吃完了,吩咐雪盏桃樽道:“你们两去盯着他们把野鸡收拾了,再清点清点菜蔬,看看烧些什么合适?”等二人应声走了,自己则重回砧板前继续切菜。
年轻后生虽毛手毛脚,但到底人手充足,三下五除二,就将那野鸡料理得干干净净送了进来,连带着几样菜蔬都收拾得利利索索。
院子里另垒着一口大灶,羊澄观摇着蒲扇坐在一旁,指点他们几个起火蒸饭,单留鱼尺素三人在屋内专心烧菜。
不多会儿,一阵阵鲜香勾魂摄魄般飘了出来,几个后生的心思也跟着浮了起来,胆大的一心想冲进去瞧个究竟,偷眼瞅了瞅羊澄观,见他嘴角勾起,笑得人脊背发凉,才硬按捺下心中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