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说了。
从法国养的两个情妇,到美国的一家两口,再到埃及的私生子,以及近三年来的好些风流夜,全都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越亦晚拿着录音笔都听得快炸了。
这是个什么东西
义务播种机把垃圾基因播撒全球生怕灭霸不过来是吗
花慕之只冷着脸一样一样地问他,旁边的花忆之神情淡然,连半分的波动都没有。
那彭布说了一样,冯太太就黑一分的脸,简直气得说不出话来。
“真没有了,就这些。”彭布试图调转话头,露出讨好的表情来“她们那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老婆,你刚生了孩子,动不得气,我们好好过日子行不行”
他噗通一下跪了下来,把姿态都放低了许多:“我们不吵了好不好我今天就去跟她们断干净,以后不招惹了行不行”
旁边的冯太太冲过去就扇他一大耳刮子“不要脸”
反手又狠打一耳光“败类畜生”
她一打完,跟着也跪在了长公主旁边,一脸的可怜“我儿子是一时糊涂,你看在我这老人家的颜面上”
“等一下。”长公主忽然开口道“你们两的意思是不是,只要卖了惨,我就得什么都听你们的”
气氛忽然有那么一瞬间有点尴尬。
“那我给你们跪一个,你也去跳个海洗洗脑子好吗”
太后总算是松了口气,对这迷糊了太久的孙女放心了许多。
皇后揉着太阳穴,只觉得有些头痛。
“法庭见吧。”花忆之吩咐道“带出去。”
重婚罪和净身出户,是跑不掉的。
两边的护卫直接过来架人,动作之粗鲁简直跟要杀猪一样。
“等等不是说我好好交代了,就厅外和解的吗”彭布忽然意识到自己要面临什么,脸上又怕又怒“你明明答应过我”
“你也答应我,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公主浅笑着,声音悦耳而又温柔。
“咱们两都是骗子啊。”
越亦晚眼瞅着外头那两人被拖了出去,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两个孩子都留在了宫里,公主也没有被气出病来,证据也全部都在,他还现场录像了,确保之后没有人反咬一口说是审讯逼供。
这事总该有个结束了吧。
皇后和太后陪着她坐了许久,絮絮地互相安慰着舔伤口一般,再相继离开回宫休息。
花慕之始终握着亲姐姐的手,生怕她冷一般,只守在她的身边,怕她难过。
等长辈们都走了,侍卫们也打点好各自散了,只剩他们三人在这室内。
花忆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忽然开始流眼泪。
她哭起来的时候,大串大串的眼泪如同滚落的珍珠一般,连睫毛都被沾湿了。
越亦晚手足无措地在旁边递着纸巾,甚至想抱一抱她。
这些眼泪都已经忍耐了太久,在父母面前都不敢落下。
“我没有在哭他。”她到了这个时候,还努力做出坚强的样子。
可越是这么说,两颊的眼泪越是崩溃地无法控制,呜咽也被强行按了下去。
“哭吧,没事的。”越亦晚轻抚着她的长发“你不软弱,哭只是发泄情绪而已。”
他这话一说完,长公主才伏到花慕之的肩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如同受伤的天鹅一般。
她压抑太久了,也等待太久了。
这些事情原本就不是那么简单的。
对于心智单纯的人而言,很多事情都非常的简单粗暴不行就分,不好就离,快意恩仇潇洒人生,要的就是说断就断。
但恋爱也好,婚姻也好,本身就并不是一瞬间的快乐或结合,而是无数个日日夜夜和无数个瞬间。
与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从相识到相爱,从友好到信任,甚至赌上姓名都要为彼此诞下子嗣,五年十年十五年,用大半辈子来陪伴和等待。
打官司只需要几天,说分开可能只要一句话。
可是她放下的,其实是内心曾经积累多年的爱与依恋。
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击垮,是很绝望的事情。
甚至不亚于一个教徒的信仰崩塌。
花忆之发泄般的痛哭了许久,到最后甚至连喉咙都失声了。
花慕之抱紧了她,任由后肩的衣服都被泪水洇湿,只不断地轻抚着后背。
“我们还爱着你,姐。”
“我们不会离开的。”
越亦晚看着都觉得心疼,只不断地给她递纸,把她扶到床上去擦眼睛。
他看着她,半晌才开口道“姐,你不要做傻事。”
“混蛋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
花忆之捂着脸笑了起来,忽然开口道“也算终于解脱了。”
从学生时代到毕业后的十年,她的大半个青春都与他绑在了一起。
第一次恋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同床,第一场婚姻,第一个孩子
他给过她太多幻想,然后亲手把它们都击了个粉碎。
如今便是再想到曾经那些温馨的记忆,都只能觉得恶心到想要作呕。
等夫夫两人把长姐哄着喝了点汤粥又陪到她睡着了,才一起轻手轻脚的走出去。
站在室外的时候,夜空上早已挂了好些繁星,月亮也又大又圆。
越亦晚伸了个懒腰,只觉得也颇有些疲惫。
花慕之把他抱在了怀里,久久地没有松手。
他们好久没有见了。
彼此好些话都想要倾诉,可现在遇到这件事,似乎也都可以往后放一放。
“慕之,”越亦晚抱紧了他,侧耳听着远处的蟋蟀声“我不明白。”
“什么”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一个人。”
越亦晚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间,声音闷闷地“那个人看起来坏透了,而且现在也油腻的很。”
这样垃圾的人,当初为什么要嫁呢。
花慕之轻抚着他的碎发,无奈道“因为人都是会变的啊。”
所以童话故事的最后一页,永远都是王子公主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至于在一起之后的那些琐碎和不甘,当然都不该写。
那已经不是童话了。
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可能会变成喝圆了啤酒肚的企业家。
谈吐不凡的学生会主席,可能会变成恶臭又谄媚的政要。
而出轨这种事,也只是须臾里的一念之差。
婚姻里的两个人,只要有一个行错一步,都是在带着对方跳下深渊。
“我觉得,我们像孤岛上的两个人。”越亦晚轻声道。
“周围到处都是风暴,一座又一座的岛屿正在被淹没。”
这甚至会让我恐惧,是不是下一对被巨浪吞噬的,就是我们了。
我们的幸福,是真实和安全的吗。
花慕之垂下眸子,只握紧了他的手。
他们再次十指相扣,连滚烫的掌心也彼此紧扣着。
“信我。”花慕之深呼吸着“一定要信任我。”
不要猜忌,不要恐惧,不要远离我。
“嗯。”越亦晚抬起头来,再度与他交换了一个吻。
信你。
彭氏的灭亡速度超过了名利场里好些人的想象。
先是ceo彭布被起诉重婚罪和羁押,接着他的多桩恶行都被曝光于世,直接卷起了无数舆论的浪潮。
许多男人都暗自羡慕这哥们的齐人之福,却也都被吓得灭了那个心思。
他的公司直接被皇室的律师团砍走了几乎百分之五十的资产,资金链断到接近破产的程度,同时偌大的家底也在婚姻中被分割和清算,自己直接落了个净身出户的结局。
不仅如此,那冯太太在圈子里的名声也是一落千丈,从前一块打麻将的贵太太们都畏惧得罪皇室触碰这一条红线,就等于在动与皇室交好的无数政要,今后是别想做生意了。
还真有不怕死的妇人过去安慰劝诫,一回家就被子女丈夫们数落了一通。
最惨的,恐怕就是彭布本人了。
谁都没有想到,长公主会自揭伤口,把这些个污糟烂事公之于众。
她自己站在了舆论的风口浪尖,承受着许多的猜疑和诋毁。
可彭布直接被无数人口诛笔伐到人人唾骂的程度,亦是永世不能翻身。
他们从前商量的是,女儿随她姓,儿子随他姓。
现在一切归零,大仇得报。
小世子的名字,最终被定为了花崇光。
请活在无尽的光明里。
那些黑暗与不堪,都终将远去消散。
陪伴你的,只有无尽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