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斓不知这两人闹得是哪一出,却从平国公的神色语气里觉出了他对贺芝的欣赏与爱护,忍不住别过脸微微一笑。
一向最难缠的林家侄女给了自己大笑脸,一直上蹿下跳的臭小子挨了骂不还嘴,平国公这会儿心里真是比刚才亲斩了敌首还美。可惜还没美多久,他刚迈进正厅就看见有两拨丫头各自捧着面盆铜壶澡豆等物躬身等候。
平国公电光火石之间就回忆起了他与林相带兵归营时也是摆出同样阵势等他们自投罗网的嫂子罗夫人,宽阔壮硕的肩背一缩,气势立即就短了一截,幸而他还记得今儿面前的是林斓这个晚辈,才撑住了身为长辈的体面,黑着脸净了头脸和双手。
等他们二人都勉强洗出了个人样子,林斓才端起一碗热热的暖胃汤水,笑眯眯开口:“之前听说马叔叔与六殿下遇险,我心中一直担忧不已,如今你们平安归来实在开怀,我先敬大家。”
平国公看着手边热气腾腾的汤水直接皱了脸,心里默默数过自己离那个捧着酒瓮的丫头还隔了三碗汤的距离,也只得苦中作乐想着侄女总比嫂夫人宽宏,不情不愿的端起碗一饮而尽。
他为了早日喝到那闻着就醇厚的佳酿闷头喝汤,一旁的贺芝抿了抿唇,趁平国公不注意小心翼翼的看了林斓一眼,尽量镇定自若的说道:“其实也算不得凶险。马叔察觉了那些逆匪的埋伏,我们当时是将计就计,让守军和各地误以为我们下落不明也是怕打草惊蛇。那群人确实有些本事,直到今夜剿灭了这一波余孽,才算是基本清理干净了。”
其实他们原可以在逆匪与坞堡守卫交手之前就将人围住,不过平国公远远看着觉得坞堡主人调度十分得当又居高临下占尽地利,他们大可以等一步再出手更加便宜,才多等了那一会儿。
只没想到坞堡里竟然是他的阿斓。
贺芝又自以为隐蔽的偷偷看了林斓一眼,只觉荧荧烛火下他一直一直记在心中的女子已绽放风华,光彩炫目,确是万中无一,令人衷情又令人敬佩。
林斓清清楚楚感受到了贺芝的殷殷眼神,只能借着汤碗遮掩面上的热意,故意避开贺芝的目光看向平国公,含笑问道:“方才听说外头有人箭法精妙连发连中,不知是哪位俊杰?”
平国公被汤噎了一下,似乎丝毫没注意到两位小辈之间的微妙,顺了口气才满不在乎的回道:“也就是你叔叔我年纪大了夜里瞧不清楚,不然哪里轮得到年轻人逞威风?这才到哪儿呢,就敢称精妙。”
说完,平国公终于抿上了他心心念念的好酒,然而他先前吃的汤分量太足了些,他没喝几口就只能无奈放下酒盅,恰好一阵倦意上涌,干脆扯着贺芝的肩膀一起去刚收拾出来的院子的歇息去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修整一新的平国公与贺芝一行就急行军离了坞堡。他们掩去行踪诱敌数日,如今大功告成自然要回去处理妥当后续之事,京中显德帝也等着他们亲述经过。而林斓这一回只派了管事相送,自己则睡到日上三竿,没精打采的过了一整日,直到兄长林文赶了回来才好些。
京中显德帝也很快收到了飞鸽传书,得到了贺芝与平国公皆安然无恙的消息,连日阴云密布的赏心殿里这才雨过天晴。
显德帝阅完飞报连声道好,圣心大悦之后也有了心情去御花园稍作歇息的心情,顺便偶然遇上了近一年正可心的孙美人。
孙美人年方二八,年前才养下了九皇子贺偲,娇媚又丰韵,在显德帝身边颇有脸面,也十分敢开口,见显德帝心情舒畅便娇笑问道:“陛下总算不黑着脸了,可见总算是有了好消息。”
显德帝闻言更为开怀,颔首笑道:“正是。如意和平国公那老马都全手全脚的回来了,没给老子丢人。过些时候斓丫头也能回到文若身边,到时候文若也不会再对着我横眉竖眼的,大善。”
孙美人入宫时日尚浅,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斓丫头指的该是林相之女,请旨和离归家的那个,不由眼波微动,掩唇一笑:“陛下最是宽宏悯下,林家姑娘的亲事还是您亲自赐下的呢,他们家说恼就恼,说和离便要和离,若不是陛下您宽厚,恼了他们也是寻常。”
作者有话要说: 林斓:后宫的女人啊,吃太饱了,一天不搞事,浑身难受。看我回去打爆你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