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没有开照明灯, 但是有点光, 一盏淡蓝色的星星灯亮着, 满室都是旋转着的淡蓝色的小星星, 并不明亮, 但是温馨。
淡光也映在入江直树的脸上,眼睛里装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薄唇紧抿着,眉头微蹙。
他的身材原本就修长挺拔, 站在暗里,面上的表情也被灯模糊掉了,手插在口袋里,居高临下的,一步一步走近床边,从容不迫的模样像只亟待捕获猎物的, 优雅的兽。
一时间安静的落针可闻,苏提紧攥着被子,下意识的带在身上, 又往后缩了缩身体, 有点儿害怕。
她怕眼前的人。
尽管知道对方不会出手打人什么的,可现在的入江直树让人很陌生。
如果说之前的他像一把插入鞘中的刀剑, 那么现在,刀剑已经出鞘。
不是冷漠,身上却散发着一种比冷漠更甚的危险的,充满侵略性的味道。
楼下的门响起开闭的声音, 然后就响起了女孩清脆的喊声,相原琴子似乎开了灯。
在楼下咚咚咚的走来走去,似乎在纳闷家里一个人也没有的事情。
“纪子伯母!伯父!你们在家吗??”
相原琴子这两天一直在学校里忙,大概是忘了纪子他们要去伊豆温泉旅游的事情。
楼下找了一会儿没找到人,琴子不死心的又叫:“提子?你在家的对不对?”
苏提捏紧了被子眨了眨眼,背已经靠上床头和墙壁夹着的角落,退无可退,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像个汤圆小团子。
入江直树似乎对外头的动静充耳未闻,垂着眼,眼下有淡淡的青影。
太过分了,她紧紧地咬着唇,一双圆圆的猫眼不服输地瞪回去。
木质的楼梯响起咚咚的脚步声,也许是在客厅里找了个遍却也没有找到一个人,相原琴子又上楼了,毕竟偌大的别墅里一个人也没有就足够叫人心慌意乱的。
脚步声越来越逼近,苏提拽着被子的手都攥出了汗,不敢说话,可怜巴巴地缩着身体。
通到门口的视线刚好被挡住了,什么都看不着。
入江直树站着像石雕,她探着小脑袋往他身后偷偷的飞速的望了眼,门好像没有关紧。
没有关紧。
啊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万一琴子进来了——苏提浑身一激灵,泪眼汪汪。
可他们什么也没做啊——她松了口气。
莫名其妙的心虚感占领高地,苏提把脸埋进被子里,好像这样就可以暂时逃避点什么。
可是情况根本就不给人逃避的机会,苏提都快哭出来了,相原琴子刚上楼敲过了入江直树的房门叫了几声裕树,见没人又往她这边来了。
“琴……”
只来得及发出了半边音,又被人伸手捂住,对方的气息犹然耳边,苏提浑身的寒毛竖起,相原琴子已经在咫尺的门外。
门外响了好几下,每一声都敲得人心肝儿颤抖。
“提子?”
“提子你在房间吗??”
不。
她不在!!!!!!
苏提紧张的腿都有点软了,入江直树的手屈膝半跪立在床上,悬空俯着身,一只手穿过她的发丝抵在墙壁,小小的人整个被笼罩在他阴影之下。
捂在嘴上的手早已经撤开,他气定神闲的,似乎根本就不介意她叫出声来。
怎么可以这么恶劣。
可是到现在苏提反而不敢吭声了,控诉的瞪了眼罪魁祸首,却无计可施。
“提子?”
相原琴子在门外站定。
大场面,有点儿慌。
她手有点儿抖,紧紧抓住入江直树的衣领,不知道是要推拒还是要拉近,咽了咽口水,把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被门外的人听见,小声嘤嘤:“哥哥……”
委屈巴巴小讨好的模样又糯又甜,声音也软绵绵的,好像被欺侮的不得了。
在床上叫哥哥——入江直树僵了僵,克制着自己不敢低下头。
一瞬间脑袋里几乎是不可控的闪过了那么几个不堪的念头。
他自负聪明,眼下好像干了一件蠢到不行的事。
怕被琴子发觉,小姑娘这一声几乎是从嗓子眼儿里掐出来的。
绵长的气音,热气喷在入江直树修长的喉线上。
他喉骨微动,苏提盯着盯着,鬼迷心窍的,忽然从被子里抽出手摸了一下。
吹风吹的有点久,他颈上的皮肤微凉,苏提一直把手捂在被窝里,热乎乎的一爪捂上去,他身体几乎是立刻颤了颤,然后迅速一把抓住作乱的小爪子。
他几乎是报复性地低下头,嗓音低哑如沙,慢慢滑过耳边:“门……”
“我忘关了。”
话音刚落,相原琴子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还掺着浓浓的疑惑:“不对呀,明明在楼梯口看见拖鞋了,照理来说,人应该在家才对。”
“是不是睡着了?不然还是把鞋子还给她……”
不不不不不不。
苏提心里疯狂拒绝,喜欢的话自己留着就好了,拜托千万不要进来啊。
不用还给她的,真的不用还的,真的。
要不然明天再还也可以呀。
待会儿也行!
她揪着入江直树的领子忽然用力,猛的把对方拉到眼前,望向他的眼睛亮得不似寻常:“哥哥……”
入江直树心里一动,刚要开口,唇却被一根小小的手指抵住。
她悄悄悄悄的凑拢,贼兮兮的在他耳边咬耳朵:“要不你躲床底下去吧?”
“……”
“放心放心,下头还有吱吱呢,你们可以一起做个伴。”
苏提都已经盘算好了,到时候琴子要是觉得不对劲,她就说床底下有老鼠。